第七百零四章怕什麽來什麽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7-06 16:46      字數:3229
  “完了,完了,完了!”

  ??錢三一臉色異常的難看,“青山和他祖父感情最深,他要是知道了,還不把先生恨死。”

  ??高美人手撐著額頭,像是不敢麵對似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局麵,妥妥的死局啊,死得不能再死了,靖七。”

  ??靖寶臉色比錢三一的還要難看,一絲血色都沒有。

  ??這些日子,她心裏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為了這點希望,她還設想了無數的可能--

  ??先生私下去見定國公,定國公為著孫子,幾經糾結,終於降了;或者,寧國公定死不降,先生設下計謀,將他活捉……

  ??卻從沒想過定國公竟然跳城牆了。

  ??什麽人才能跳城牆--絕路之人。

  ??這無異是在告訴徐青山,我徐家人哪怕到了絕路,也有錚錚鐵骨。

  ??他這一跳,算是徹底把徐青山這把劍給磨利了。

  ??利劍出鞘,誰於爭鋒?

  ??初夏的天,靖寶隻覺得全身上下冷餿餿,連手腳都是冰涼的。

  ??這時,隻聽陸懷奇忽的又道:“對了,半個時辰前皇上召王子澄和蘇太傅進宮了。”

  ??靖寶神色大變,扭頭去看高美人,卻見高美人也正抬頭死死的盯著他。

  ??“王子澄是兵部尚書,打了敗仗,皇帝宣他入宮,是情禮之中的事情,蘇太傅?”

  ??錢三一眉頭緊皺,又道:“這人在官場上消失都快一年,皇帝也不怎麽待見,就連蘇娘娘產下一子,都沒召蘇家人入宮探望。

  ??這個時候宣他,十有八九是為了這場戰事。

  ??畢竟,北邊造反的兩個人,都是他的學生,他才是最了解這兩人的人,皇帝這一招,厲害啊!”

  ??錢三一剛歎完這一句,卻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他看來,不由一怔道:“我說錯了嗎?”

  ??靖寶眼露敬佩:“說得很對。”

  ??高朝難得的也誇一句:“到底是狀元郎。”

  ??錢三一不樂意了:“這話說得,好像我從前不配做狀元似的。”

  ??靖寶、高朝:“不配!”

  ??錢三一:“……”

  ??陸懷奇插話道:“那……皇上會召徐青山回來奔喪嗎?”

  ??“必須的!”

  ??錢狀元頓了頓,“但回來奔喪是虛,這劍磨亮了,拔出來用才是真。”

  ??陸懷奇還沒來得及說話,餘光看到靖寶和高朝的眼睛同時黯了黯,然後就再也沒亮起來。

  ??……

  ??禦書房裏。

  ??氣氛比著靖府水榭更沉悶百倍。

  ??李從厚看著王子澄,陰沉道:“還有多少人?”

  ??這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王子澄卻清楚的明白,皇上這是在問兵部還能籌集多少人,來對抗北軍。

  ??“回皇上,二十萬擒王兵在渭水以北與北軍打的這一仗,損傷五六萬,江南的擒王軍估摸還有幾萬,京中還有十萬,如此還能再籌集三十萬大軍。”

  ??皇帝冷眼看著他,不說話。

  ??王子澄揣摩著皇帝的心思,小心翼翼道:“三十萬大軍是最後的倚仗,皇上,還是早些將徐將軍從邊沙叫回來吧。”

  ??李從厚冷冷看著他,“邊沙那頭誰來守?”

  ??王子澄:“臣舉薦錦鄉伯的大兒子葉嶽定。”

  ??李從厚沉吟良久,目光轉向一旁的蘇太傅:“太傅大人,有何良策?”

  ??蘇太傅蹙眉沉思,半晌才道:“這仗若想打贏,除了一個徐青山,還少不了徐家軍。”

  ??王子澄大驚失色:“徐家軍一走,邊沙那頭……”

  ??蘇太傅連眼風都沒落給王子澄,徑直看向皇帝。

  ??“皇上,北軍長年與韃子作戰,玄鐵軍以一擋十,那些人可都是在屍山血海裏一場仗,一場仗磨練出來的,絕非等閑之輩。”

  ??他頓了頓道:“以老臣之見,立刻派人去邊沙,與徐將軍商議此事,看他如何安排。對內籌集糧草,加緊練兵;對外,將兩廣兩湖的擒王兵召回渭河以南,保存實力,以待再戰。”

  ??蘇太傅說完,皇帝連個猶豫都沒有,“王大人,聽到沒有?”

  ??王子澄忙躬身道:“臣,這就去辦。”

  ??“你先退下!”

  ??“是!”

  ??王子澄走到殿門,忍不住又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卻見皇帝已經走到蘇太傅邊上坐下,君臣二人傾身交談著什麽,心裏不由一沉。

  ??這仗再輸下去,自己也隻得學定國公,從牆樓上跳下去了。

  ??“先生!”

  ??李從厚神色一哀,“這江山是先帝親手傳到朕的手上,可朕如今已被逼到絕路上了。”

  ??“皇上!”

  ??蘇太傅聽得心如刀割,“還遠遠未到那一步,萬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朕後悔不曾聽先生的話,削藩一事應緩緩圖之。”

  ??李從厚這些日子反思前事,才發現自己所作所為都落了一個“急”字。

  ??十月懷胎,一朝才能分娩,生孩子如此,國事亦如此,隻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世上也無後悔藥可吃。

  ??蘇太傅眼露慈祥道:“徐青山這把劍,皇上已磨得差不多,與其後悔,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這把劍用好,用巧。”

  ??這話與李從厚簡直不謀而和,“朕欲賜婚,先生你看如何?”

  ??蘇太傅想著女兒大婚時,徐青山鬧得那一出,道:“一個賜字,便是恩賜,小徐將軍萬一心裏有人怎麽辦?”

  ??“太傅的意思是?”

  ??“無人,可賜;有人,許他婚配自由。”

  ??蘇太傅扶著白須,又補了一句:“皇上,柔方能克剛。”

  ??李從厚眼前一亮,“好,朕聽先生的。”

  ??這時,蘇太傅忽的起身,一撩衣衫,雙膝跪下。

  ??“先生?”

  ??“皇上,臣教出兩個逆徒,愧對先帝囑托,皇上不計前嫌,依舊信任老臣,老臣為著這份信任,也定會護皇上江山永固。”

  ??蘇太傅直視著皇帝的眼睛,道:“顧長平這人,有一弱點。”

  ??“什麽?”

  ??“重情!”

  ??“先生的意思是……”

  ??“皇上可還記得因顧長平受牽連的那幾個學生,這幾人於顧長平來說是師生,於徐青山來說,是歃血為盟的兄弟,皇上何不想辦法稍加利用?”

  ??李從厚看著地上的蘇太傅,心髒怦怦怦的跳。

  ??又與他想到一起了!

  ??他命錦衣衛將這幾人暗下看起來,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用上。

  ??李從厚親自扶蘇太傅起來。

  ??“先生,如何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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