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錢家的往事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3-05 23:58      字數:2281
  靖寶發現錢三一的的確確中邪了。

  一隻毛筆握在手中,筆尖離紙有三寸,他維持著這個一動不動的姿勢,已經有一刻鍾的時間。

  也不嫌累!

  她不知道錢狀元此刻的腦子裏,正在推演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

  據鳳仙說,那天他走後,來了個黑衣人,用匕首抵著她的脖子打聽李卿卿和她女兒,還掏出一個男人的畫像讓鳳仙辨認。

  盛二慣用匕首,可見這個黑衣人就是她。

  那畫上的男人是誰?

  會是她的相好嗎?

  還是她的仇家?

  如果是,那就意味著她相好不見了?

  相好怎麽會不見了呢?

  難不成跟別的女人跑了?

  為什麽要跟別的女人跑呢?

  是嫌棄她性格太古怪,嘴巴太毒,還是沒有女人味?

  這十萬個為什麽,與她女扮男裝進錦衣衛有關係嗎?

  還有……

  胸口那兩坨的東西,是怎麽掩起來了?

  僅僅是用一塊白布嗎???

  “靖七!”

  “嗯!”

  錢三 一把毛筆往架子上一擱,“你說這世上會有女人假扮成男人嗎?”

  “噗!”

  一口溫茶噴出來,靖寶顧不得擦,臉色煞白道:“你,你剛剛說什麽?”

  “還扮得惟妙惟肖,憑是誰也瞧不出來?”

  靖寶猛地站了起來,幾乎碰翻了桌上的筆墨,“錢三一,你……”

  “你別激動!”

  錢三一拉靖寶坐下:“這麽喪心病狂的人,我也沒見過,隻是在腦子裏設想了一下。”

  靖寶:“……”

  錢三一:“你說女人胸前那兩坨東西沉甸甸的,用塊白布裹起來,就真的裹得住嗎?”

  靖寶:“……”

  錢三一:“不勒得慌嗎?”

  靖寶:“……”

  錢三一:“那男人如果要假扮女人,是不是下麵也得用布裹起來?好像行不通。”

  他還自問自答。

  靖寶被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的又聽了一會,終於明白這人並非發現了她的秘密,而是真的中邪了。

  “錢三一!”

  她一臉關心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會,實在不行,繼續請病假吧!”

  “請什麽病假啊,咱們要愛崗敬業,好好工作!”

  錢三一語重心長的拍拍靖寶的肩,重新拿起了筆,繼續將腦子裏的那場大戲進行深入的剖析和推理。

  “不是中邪,而是鬼上身!”

  靖寶看著這人的表現,做出了最終的判斷。

  ……

  “二爺,新科狀元的事情,查清楚了!”

  “說!”

  “錢狀元沒什麽特別的,但他的那雙父母,有些……”

  盛二冷冷地看了張朝一眼,張朝一怔之下,忙道:“自錢三一七歲開始,他父母便不在一個院裏住,而且從不說話。”

  “為什麽?”盛二一驚。

  “錢三一的娘叫任氏,任氏原本是說給錢家大爺的,也就是錢三一的大伯錢錦年。錢錦年英年早逝,兩家又各有所圖,才把錢家二爺錢錦書和任氏說合在一起。”

  “所圖是什麽?”

  “錢家清貴,任家有錢,清貴的圖錢,有錢的圖那份貴氣。”

  “嗯!”

  “錢錦書其實有個相好,那相好叫鳳仙,是京城名伎,因長得出塵,且琴棋書畫無不一通,在仕子官宦中頗有名聲,錢錦書對她是動了情的,娶任氏一年後,便替鳳仙贖身,納回家做妾。”

  盛二被吊起了興趣,“不過是個妾,應該掀不起風浪。”

  “二爺錯了,這女人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張朝冷笑一聲道:“據說她進門後,錢錦書便很少往任氏房裏去。”

  “寵妾滅妻?”

  “錢錦書做著官,自然是不敢的,否則也生不下錢三一。為了一碗水端平,錢府的大事小事都交由任氏作主,以示對發妻的尊重。”

  “這碗水端平了沒有?”

  “端平了,任氏生下錢三一後就安心管著家,管著鋪子,教養兒子,妻妾之間也算和睦,直到後來鳳仙有了身孕。”

  “說下去!”

  “鳳仙九月懷胎,生下一女兒,據說長得粉雕玉琢一般,錢錦書愛都愛不過來,整天抱在懷裏,後來不知道為何,那女嬰突然夭折了。”

  “夭折?”

  盛二敏銳的察覺這裏頭有些文章,“如何夭折的?”

  “有說是病死的,也有說是被任氏弄死的,說法不一,且又年代久遠,知情人甚少,小的查不到真相。”

  “然後呢?”

  “錢錦書盛怒之下,要休了任氏,任氏也是硬氣,隻說休書拿來,她自會離開,這時兩家老人出麵調停,事情暫緩下來。任氏收拾細軟,回錦城娘家小住。”

  張朝說得口幹舌燥,咽了口唾沫又道:“半年後,不知道為何,那錢錦書突然把鳳仙趕出家門,帶著兒子去錦城接回了任氏。任氏看在兒子的份上回去了,但從此一個東院,一個西院,再不多言語一聲。”

  盛二眉頭緊皺的看了張朝一眼。

  張朝忙道:“這裏頭有個傳言,說那鳳仙仿效的是武後,女嬰是她自己掐死的,為的是誣陷主母,好成功上位;也有說鳳仙懷的根本不是錢錦書的孩子。”

  “內宅之地,一地雞毛。還有別的嗎?”

  張朝看了眼盛二,“鳳仙被趕出錢家,重操舊業,後來染了一身髒病,便漸漸淡出世人的視線,如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還苟活著。”

  盛二想著尼姑庵的那些個妓女,兩條劍眉緊鎖。

  許久,她道:“這事,不許往外說,爛在肚子裏,你去吧!”

  “是!”

  ……

  入夜。

  錢三一請完安,去淨房沐浴。

  剛在木桶裏坐下,忽的一抬頭,隻見一人倚坐在窗戶上,雙臂抱著胸,目光筆直的看著他。

  那雙眼,他化成灰都認得。

  是盛二。

  錢三一嚇糊塗了,腦子連過都沒過,怒道:“你他娘的三更半夜偷看男人沐浴,有病吧!”

  話落,他隻見人影一閃,窗上的人不見了,接著脖子上橫過來一把匕首。

  “錢三一,這會夜深人靜,咱們來算算舊帳。”

  “姓盛的,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舊帳,不是都達成共識了嗎?”

  錢三一扭過頭。

  跳動的燭火中,他怒意翻湧,盛二亦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