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別計較太多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19 17:32      字數:2356
  顧長平進到門裏,扭頭衝蘇秉文道:“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你珍藏的那些個好玩意,統統給我都擺上來?”

  蘇秉文素來雲淡風輕的一個人,也被激出三分怒氣來。

  他一路忍著沒發作,把人引進二樓,親自沏了茶後,方才對靖寶頷首道:“七爺,我有幾句話要與子懷說,你喝會茶。”

  “有話不必避著阿寶,直說不妨!”

  “你……”

  蘇秉文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變了臉色,靖寶不明所以,忙起身打圓場道:“要不我下去……”

  “阿寶,坐下!”

  顧長平打斷她的話,扭頭衝蘇秉文道:“如你所見,我與她兩心相悅,今兒個過來,一是想挑件好東西送給她;二來也是想把她帶給你看看。”

  顧長平說這話時,神色輕鬆帶笑,看起來溫潤又灑脫,與從前沉默寡言的樣子大相徑庭。

  “秉文,你是我兄長,這事瞞誰也不想瞞你。”

  短短幾句,無異在平靜湖裏扔了塊大石。

  蘇秉文不知道是無法接受,還是無話可說,沒有應聲,隻是僵硬的衝靖寶挑起嘴角,道:“七爺,我還是有幾句話,要單獨與子懷說一下。”

  靖寶也是被顧長平驚著了。

  哪有這樣連個鋪墊都沒有就告訴實情的,她的身份是七爺,七爺是個男的。

  “先生,剛剛穿過後院,景色甚好,我瞧瞧去。”

  說完,也不等顧長平應聲,徑直離開,離開前還把門掩上了。

  他把她帶來,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是為了讓她安心。

  她心眼小,曾經質問過蘇婉兒的事情,當時他一帶而過,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如今坦坦蕩蕩的讓她和蘇秉文見麵,無非是在告訴他們:蘇婉兒在他心裏,已經是陳年舊事。

  ……

  二樓花廳,氣氛微沉。

  蘇秉文對顧長平的喜歡是打從心底的,倆人除了沒有血緣關係,別的和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他看著顧長平俊朗的側臉,深潭般的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許久,他道:“子懷,七爺是個男人!”

  “我知道!”

  “你……”

  蘇秉文氣怒:“知道還……你瘋了不成。”

  顧長平不以為然的笑笑。

  “子懷!”

  蘇秉文語重心長道:“我知道婉兒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當初你們倆個……”

  “蘇秉文!”

  顧長平頭一回連名帶姓的喊,“不是因為蘇婉兒,我對女人沒了興趣,你妹子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

  蘇秉文錯愕。

  顧長平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眼中是極致的溫柔--庭院裏一道消瘦的影子促足在薔薇花架下。

  “不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是真的喜歡他。哥!”

  他回頭,看著蘇秉文,壓低聲道:“我對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好像晚一天,晚一個時辰,她就會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一樣。”

  蘇秉文心中的震撼排山倒海似的壓過來。

  他太了解麵前的這個男人,素來從容,淡然,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有半點急色。

  如今,他竟然對一個男人迫不及待?

  “你喜歡他什麽?”蘇秉文問。

  “好像沒有一樣不喜歡的。”

  顧長平沉默了一會,接著又道:

  “笑的樣子喜歡,哭的樣子喜歡,眼裏胡著屎,也覺得好看。見不到的時候想,見到了,更想;想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給她;又覺得再好的東西,都配不上她……秉文!”

  顧長平輕搖頭,笑道:“我這顆心,又活過來了。”

  砰!

  有什麽東西在蘇秉文的心底炸開,他腦海中驟然出現一張臉,那臉寡淡,麵無表情,甚至帶著幾分涼薄,但……

  蘇秉文偷偷咽了記口水。

  但他隻要一靠近她,就會心跳加速,血脈賁張,

  “可七爺是個男人啊!”

  蘇秉文死死抓著這一點不放,顧長平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他都不會反對,但男人,他無法容忍。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我喜歡的是靖七,是她這個人而已。”

  “你……”

  “哥,讓我任性一回成嗎?”

  成嗎?

  蘇秉文的眼神忽的直了。

  顧長平見蘇秉文久久不語,知道他是鬆動了,忽的撚起窗台上的一顆小石子,往下扔去。

  石子扔在那人腳邊,那人抬頭,先嗔目,再撇撇嘴,似乎很不滿意堂堂教書先生拿石子砸人的行為。

  顧長平沉沉笑,低聲說了兩個字:“上來!”

  這麽快就談完了?

  靖寶麵露喜色,拎起衣角便要跑,可剛起了個頭,覺得那人還在樓上看著他,不能顯得太急,於是故意放慢腳步。

  顧長平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底,笑,自嘴角傾瀉而出。

  ……

  上到二樓,五六個錦盒一字排開,放在書案上。

  顧長平衝靖寶招手,“來,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靖寶一個個看過去,隻覺得眼花繚亂,雖然她不喜歡這些玉啊,石的,但好壞多少能看出一些。

  都是好東西啊!

  “這對玉佩如何?”

  靖寶的目光盯著一對白玉籽料素麵玉佩,料好,工好,一人身上帶一個,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嗎?

  “我瞧著挺好!”

  顧長平拿起來,放在靖寶身上比劃了一下,轉身遞給了蘇秉文,“在上麵刻一對寶瓶。”

  “為什麽要刻寶瓶,有什麽說法嗎?”靖寶不解地問。

  “寶是你,瓶(平)是他,能有什麽說法?”

  蘇秉文看著靖寶微紅的臉,忽然問道:“探花郎,子懷與你都是男人,你跟著他……難道不怕流言蜚語?不怕靖家無後嗎?”

  “蘇秉文!”

  顧長平出聲的時候,已經晚了, “阿寶,秉文他……”

  “他問我這話,才是把先生你真正的放心上。”

  靖寶打斷顧長平的話,扭頭衝蘇秉文笑起來,“我們也怕的,所以隻敢偷偷摸摸。但凡事如果因為怕便不再往前,多遺憾呢!

  我聽先生說,蘇爺與發妻情深意重,蘇爺為了她,至今未再續弦。我們凡人對生離死別,對天災人禍無能為力,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人。蘇爺,什麽是珍惜?”

  蘇秉文被他問得一愣。

  “所謂珍惜,便是你往前走一步,我便往前走一步;你對我好一分,我便對你好一分;”

  靖寶不再看蘇秉文,目光慢慢迎上顧長平黑沉的眼:

  “感情這東西,沒有的時候死不了,有了,就別計較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