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為他謀時間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12 17:54      字數:2457
  京城與邊沙,相距千裏,即使是朝庭密信,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半月。

  四月末的京城已很有幾分初夏樣子,但邊沙還得穿著厚衣。

  夜晚,將軍帳裏,一燈如豆。

  徐議接過發妻褚容端來的藥盞,一飲而盡,“那小子呢?”

  “這會子他在哪,還用問嗎!”

  褚容笑道:“如今他比你在軍中還得人心,人家都說小徐將軍沒架子,酒量好,功夫也了得。”

  “籠絡人心是靠巡帳的時候和士兵喝酒打屁嗎?”

  徐議冷笑道:“靠的是手上的刀,身下的馬,還有腦子。”

  褚容瞪丈夫一眼,“你啊,麵上對他擺著一張棺材臉,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背地裏還不是心疼的要死。”

  “胡說!”

  “不心疼,怎的還不肯回京治病。”

  褚容在床邊坐下,“徐議,聽我一句勸,回去吧,京裏有名醫,有好藥,你這病再拖下去……”

  “阿容!”

  徐議出聲打斷,“讓我再陪他三個月,三個月後我一定聽你的話,回京治病,成不成?”

  “你啊!”

  褚容用手指戳著男人的額頭,恨聲道:“當真不要命了嗎?”

  “我這輩子上對得起天,下得對得起地,獨獨對不起那孩子。”

  徐議歎氣,“刀劍無眼,戰場無情,我雖是個病身,卻好歹有些威名,我在這邊沙一日,邊沙就穩一日,也能為他謀點時間不是。”

  褚容聽了這話,心中亦如刀割一般。

  她又何嚐不愧對那孩子,恨不得寸步不離將那過去二十年的愛統統給了他,可丈夫的身子耽誤不得,能救回一條命已是老天爺厚愛。

  她抬頭看著男人,兩鬢斑白,麵色透出沉沉的灰氣,在燈下看著竟覺駭人。

  她強笑道:“三個月就三個月,時辰一到,我便是綁也要把你綁回京城。”

  “不用綁,我乖乖跟你走!”

  徐議笑道:“若那小子三個月後還不打勝仗,他也不配做我徐議的兒子,不如換了能幹的來!”

  這話,聽著是貶,細細一品又何嚐不是誇。

  哪有一下子就展翅高飛的雄鷹,不都是一次又一次撲騰著翅膀,才能飛得高遠。

  兒子不缺實力,缺曆練!

  褚容拿這口不對心的男人是一點輒都沒有,幫他被子往上掖了掖。

  忽的,帳外傳來聲音。

  “大將軍,京中密信。”

  褚容臉色一變,掀開帳簾接過密信,交到丈夫手上。

  信有三封:一封是兵部的;一封是徐家的;還有一封是什麽靖七爺的!

  “兵部的信怎麽說?”

  徐議皺眉:“寧王從京城逃了,皇帝震怒,下令將他貶為百姓,並勒令遷至蜀地。”

  “寧王遷了嗎?”

  “寧王逃回封地後,連上三道求情的折子,稱他願意貶為百姓,但不想遷至蜀地,並且交出了一半的兵權。”

  褚容:“皇帝同意了?”

  徐議搖頭:“怎麽會同意。皇帝派使臣去要回另一半的兵權,並要把寧王抓捕,與妻兒一起押送京城。”

  褚容歎道:“這是真怒了!”

  徐議:“不僅如此,皇帝還將周王李君隆,湘王李君易貶為百姓,周王遷封地至雲南,湘王遷封地至海口。”

  褚容吃驚,“周王可是昊王的同胞兄弟,雲南與海口都是荒蕪之地,這與流放有什麽區別?”

  “是沒什麽區別!”

  徐議忽覺口幹舌燥,“皇帝這般動作,太急了,北邊邊沙不穩,西邊匈奴未破,南邊海寇未除,若大秦內部再生事……”

  徐議沒有將話再往下說,褚容怕丈夫思慮過多,忙岔開話題問道:“家中如何了?”

  徐議把家信遞給她,“你自個瞧瞧!”

  褚容在燈下看了一回,見家中一切都好,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你去把青山叫來!”

  “嗯!”

  褚容立刻出帳去叫人,半盞茶後,一身戎裝、麵色潮紅的徐青山跟在她身後進來。

  “爹!”

  徐議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坐!”

  徐青山打了個酒嗝後,大大咧咧坐下,“爹,什麽事?”

  徐議聞著他身上的酒氣,冷哼道,“沒事就不能把你叫來了,看看你這樣子,還有沒有個將軍的模樣,喝酒能成事嗎?喝酒隻會誤事。”

  徐青山整整儀容,挺胸收腹,一臉正色道:“爹,等我把徐家軍每一個兵都喝過來,就收手,現在還差……”

  徐青山扳著手指頭算算:“嗯……還差三萬多個!”

  “你……”

  徐議氣得麵色鐵青,“徐家軍十萬人,一個一個喝過來,喝死你得了!”

  “爹!”

  徐青山又打了個酒嗝,道:“我想記住他們每一張臉,等你回了京,這些人就是我的兵。將來有一天,他們或戰死在邊沙,或病死、老死在家中,臨死前還記得曾經和小徐將軍碰過杯,黃泉路上也能走得痛快些!”

  徐議萬沒有想到兒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半晌沒吱聲,最後隻得從枕邊拿出一封信。

  “拿去,靖府七爺寫給你的!”

  “娘娘腔來信啦!”

  徐青山大喜過望,一把搶過信,像匹野馬似的跑出了帳,片刻後,又野馬似的跑回來。

  “娘和爹早些安置,我,我……看信去了。”

  褚容看著兒子的背影,氣笑道:“我很好奇靖府七爺是個什麽傳奇人物,你兒子收到他的信,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不聽見了嗎,是個娘娘腔。”徐議沒好氣。

  “還是個給咱們兒子捎糧,捎藥的娘娘腔!”

  “你還替那個娘娘腔說話?”徐議怒道:“父親信裏怎麽說的,那是個男人!”

  “父親還說了,是個高中探花,極為出色的男人,可惜了不是女兒身。”

  褚容白了丈夫一眼,“這說明什麽,說明你家兒子眼光不差。”

  “你……”

  徐議氣得想把兒子拉過來一通狠揍,看中什麽不好,非要看中個男人,葉家那丫頭怎麽辦?

  “話說回來,葉家那丫頭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可怎麽是好?”褚容一臉的擔心。

  收到葉家的信後,她就派士兵迎出數百裏,等在官道上,生怕那丫頭半路出什麽事!

  結果好幾撥人派出去,根本沒等到人,忙又寫信給葉家,確認那丫頭到底有沒有跟過來。

  葉家這會怕是得到了訊息,正急得人仰馬翻呢!

  她這頭又何嚐不是人仰馬翻,雖說那丫頭是偷跑出來的,但到底跟自家兒子有關。

  “要真出了事,咱們怎麽跟葉家交待啊?”

  褚容重重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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