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太監心事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06 17:56      字數:2220
  “如果姑母找到,我也想把她安排在美人島,島上有段九良,他是我父親從前的侍衛,忠心耿耿。”

  靖寶聽著他對以後的安排,體味出他對她的親近感。

  仿佛他正一寸一寸的剖開自己的心,讓她慢慢的走進來,看到心裏藏著的東西。

  “阿寶!”

  “嗯?”

  “臨安府是你的地盤!”

  顧長平的聲音很輕柔:“我把我最親的人,安置在你的地盤,是放心的。”

  每一個字都像針,紮得靖寶心裏一排排窟窿,漏風了。

  “先生?”

  “噓,別說話了,我眯一刻鍾,時辰到了,你叫我。”

  顧長平把她的手放回被窩裏,鬆開,輕輕環住了她纖細腰肢。

  靖寶一刹屏息。

  “幫我把頭發解開。”他呢喃道:“咯得疼!”

  不僅動作親密,連話都說得那麽曖昧。

  散發,那是妻子才做的事情。

  靖寶顫顫威威伸出手,摸到他的發後,將簪子輕輕拔下。

  第一次取男人的簪子,她根本沒有經驗,順帶拔下了兩根長發,以為會把顧長平驚醒,不想他隻是皺了下眉,便沉沉入夢。

  “睡吧,有我呢!”她說。

  說完,她伸手將他臉上的碎發一根一根撥開,好讓這張臉完完全全展露在自己的眼前。

  我們這算什麽呢?

  靖寶心想。

  是餘情未了,還是情難自禁?

  ……

  夜幕低垂,萬家燈火。

  城南的一處小宅子裏,漆黑一片。

  門吱呀一聲推開,來人在門口站了站,機警的回頭左右看幾眼,見無人跟蹤,方才迅速的掩上門。

  他一路往裏走去。

  過影壁,穿長廊,由長廊的門洞而去,後邊豁然開朗,竟是個極大院落。

  院裏也沒掌燈,門口坐著一個老婦人,老婦人是個啞巴,見他來上前好一陣比劃。

  他指了指屋簷下的燈籠。

  老婦人會意,忙去掌燈,他便趁機往裏走。

  這時,院裏的燈突然亮起,一束光打過來,正好照在他微胖的白臉上。

  盛望搓了搓臉,露出一記笑容,腳跨進了門檻,“小姐,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窗前的顧幼華轉身,漆黑的眼珠看著有些疹人。

  盛望從懷裏掏出油紙包,打開來,是一塊噴噴香油餅。

  “三味齋買來的,還熱呼著,小姐嚐嚐?”

  有誰知道,顧家千寵萬寵的嬌小姐,最愛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僅僅是塊油餅。

  顧幼華動了動鼻子,“這不是三味齋的,香味不一樣。”

  盛望陪笑道:“張師傅今兒個身子不舒服,沒出工,這餅是他徒弟做的。”

  顧幼華登時大怒,“這張老頭是故意和我作對,還是怎麽著,怎的每次我要吃的時候,他總是不上工,定是我太慣著他。”

  幾十年過去了,哪還有張師傅,連三味齋都沒了。

  盛望齜牙一笑,“我的小姐啊,你就是借他幾個膽,他也不敢啊!”

  顧幼華這時的臉色,才好看些,“拿來,我嚐嚐。”

  盛望遞上油紙包,顧幼華接過咬一口,嚼了幾下,臉上有了笑。

  “回頭你去和那張老頭說,他徒弟已經有他七分本事,再這麽下去啊,本小姐抬他徒弟去。”

  “小姐抬誰,都是誰的福份!”

  盛望長鬆口氣,沏了熱茶來,用嘴吹溫了才送到顧幼華手裏。

  顧幼華蹙著眉看他,慢慢的眼神中有了迷離,“你是……”

  “我是小望子啊,小姐忘了,那年元宵六爺帶著小姐去看燈,小望子就跟在你身後。小姐看中了一盞荷花燈,一盞魚燈,小望子幫小姐買來了,提著走了一路。”

  “小望子,原來你是那個爛手的小望子。”

  她還記得!

  盛望的心像被狠狠的揉了一下,有些發麻,也有些甜。

  那年元宵,她在六爺身側,笑顏如花。

  他和六爺的心上人跟在後麵,六爺時不時的回頭看那人一眼,看多了,小姐察覺,問:“六哥你看什麽?”

  六爺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看小望子呢,你瞧他,多機靈的一個人。”

  小姐轉身,盯著他上上下下的看,然後輕笑了一聲,“什麽機靈,我看呆透了,也不知道把兩個燈並在一起拿著,非要一手拿一個。”

  他忙陪笑道:“這不是怕把小姐的燈,給擠壞了嗎?”

  她輕笑一聲道:“手都凍僵了,拿得穩嗎?六哥,家裏還有凍瘡膏嗎,給他一支,人長得白白淨淨的,就是手太醜,瞧瞧,都爛了。”

  那一刻,無數的火樹銀花在他心裏炸開,若不是強壓著,那顆心澎湃的聲音怕是要響徹雲霄。

  他原姓孫,家裏窮得叮當響,大冬天的連件破棉襖都穿不起,手上生滿了凍瘡,膿化成血,爛得能瞧見裏麵的骨頭。

  後來,父母把他賣給了一個老太監,賣了二兩銀子,老太監把他帶進宮,一刀切了他的命根子,他成了小太監,雖然能吃飽穿暖,但一到冬天,還是爛手。

  誰會管一個閹人爛手爛腳,哪怕是他幹爹,看到他那雙手也隻有嫌棄和惡心的份。

  她瞧見了,也嫌棄了,卻想幫他治!

  她沒把他當閹人看,她把他當人看。

  那一夜的小望子寸步不離的跟著,每走幾步就偷偷打量一眼前麵明豔高貴的姑娘,然後漸漸滋生出卑微的、陰暗的、愚蠢又可笑的一點悸動。

  當天夜裏,他躺在床上,爛手摸到下身,悸動竟化作了欲望,他能感覺到那一處的鼓起。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

  後來,他就魔怔了,恨不能把心都挖出來給她看。

  可惜不敢,他隻敢想盡辦法見她一麵,看著她笑,看著她悲,然後躲在黑夜裏,繼續著自己猥瑣的,不可告人的把戲。

  “小望子,雲山是不是來了?他們說他來了!”

  回憶戛然而止,盛望笑道:“小姐聽錯了,他被高麗王接回去了,你忘了,他是要繼承王位的。”

  顧幼華隻覺得嘴裏油餅也不香了,“王位有那麽好嗎?我可不想做王後,天天跟一大堆的女人爭寵,六哥說這樣很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