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隻有三天
作者:怡然      更新:2020-12-26 17:06      字數:2359
  顧長平一撩衣袍,跨進門裏,站在棉簾外先清咳一聲。

  “殿下,事已至此,生氣無益,還得先拿個主意。”

  靜了一陣,裏頭傳出聲音。

  “進來吧!”

  顧長平掀簾進去,垂首行禮道:“男人醉後說的話,都是酒話,當不得真。”

  “人家可不這麽想!”長公主冷笑一聲:“會說他酒後吐真言。”

  “真言不真言,且先不說,但這個事兒,得馬上解決!”

  顧長平舔了下嘴唇,輕聲道:“殿下,盡早不盡晚,防止被人拿來做文章,小事變大。”

  長公主臉上陰雲密布。

  她又何嚐不知,駙馬的話往輕了說,是罵言;往深裏再重一層,便是謀反。

  先帝看錯了眼的人是新帝;

  那麽先帝看對眼的人是誰?

  駙馬在為誰說話?在為誰放出風聲?又在為誰鳴不平?

  “依你,當如何?”

  顧長平凝著眉沒回話。

  長公主沉默片刻,“隻管說!”

  顧長平歎了口氣,“請公主進宮請罪!”

  長公主臉色大變,“為了那麽一個不成器的男人?”

  “夫妻一體,駙馬的話,便是長公主的話;駙馬的意思,便是長公主的意思。”

  顧長平頓了頓,“唯有長公主出馬,新帝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才能將此事情抹去,否則……”

  “否則便要將我長公主府圍禁起來嗎?”

  “世道變了,長公主總不能還活在過去裏。”

  長公主滴著冷汗。

  沒錯!

  這世道變了。

  和她血脈相連的人走了,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和她隔了兩代的人。

  她再也不是那個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人生死的長公主了。

  公主府的榮華富貴,兒子的前程未來,如今都捏在別人的手上。她不為著駙馬,也得為她的兒子想一想。

  “來人,更衣,備轎!”

  顧長平長鬆口氣,行禮離開。

  “子懷!”

  長公主突然叫住他:“你可恨我?”

  顧長平腳步一頓,轉身,看著長公主那張明豔的臉,慢慢吐出一口氣。

  當年先帝動顧家,長公主在背後是出了力的。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初衷。”

  顧長平麵上笑,笑卻不達眼底,“公主能留我這條賤命活著,已是開恩,我隻有感激。”

  長公主看著他的臉,喉間沙啞道:“朝兒對你……你可知道?”

  “知道!”

  “你對他呢?”

  顧長平抬眼看向窗外,窗外靜立的人手撚著拇指,一動不動。

  “我無父無母,無兄無弟,我把他……當弟弟!”

  說罷,他轉身走出去。

  經過高朝時,兩人目光交匯,顧長平低喃出四個字:“僅此而已!”

  高朝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的一呼一吸,許久,慢慢垂下的眼睛。

  哼!

  兄弟!

  這時,管家匆匆忙忙跑來,“不好了,不好了,禁……禁軍圍上來了。”

  高朝心一緊,一把抓住顧長平的手,“怎麽會這樣?”

  “這麽快,必是王家人的功勞!”

  顧長平揮開高朝的手,轉身,對著屋裏一字一句道:“長公主,被你料中了!”

  屋裏,一片死寂。

  “顧長平,該怎麽辦?”高朝臉色明顯急了。

  他錦衣玉食,呼風喚雨了二十年,頭一回感覺到天要塌下來了。

  顧長平站立不動,心下百轉。

  禁軍圍上來,若是圍而不攻,那便是警告;若是破門而入,那便是拿人。

  “管家,你去前頭看看!”

  管家匆匆去,匆匆來,“先生,沒進來,就在外頭守著!”

  顧長平皺眉道:“那便是警告。”

  管家:“老奴使了些銀兩,問公主府到底犯了什麽事?那官兒一問三不知,隻說是奉命守著。”

  顧長平:“守多久?”

  管家搖搖頭:“沒說!”

  顧長平:“今日初幾?”

  管家:“初五。”

  離春闈開考還有三天。

  顧長平微微閉了一下眼。

  眼下的局勢,棘手的不是長公主府被圍,而是三天後,高朝能不能走出府邸,參加考試。

  他睜眼看了高朝一眼。

  前世,他是沒有參加春闈的,原因是與自己鬧了矛盾,也正因為如此,他進了錦衣衛。

  這把火絕對不能燒到高朝身上。

  否則又是走了前世的老路。

  春闈……他必須參加。

  這時,管家似想到了什麽,忙把手一攤,露出一個紙團。

  “先生,我出去和禁軍交涉的時候,門口的小叫花子撞過來,趁機往我手裏塞了張紙條,你看!”

  顧長平一看,倏的變臉,“高朝,靖七和錢三一出事了。”

  高朝心驚:“什麽事?”

  顧長平:“兩人合謀奸殺一女子。”

  “奸殺?”高朝一臉的不可思議,那靖七有這功能嗎?

  顧長平:“我得馬上離開!”

  高朝猛的抓住他,十指死死的扣著,“顧長平,那我呢?”

  “你們都是我的學生!”

  顧長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

  ……

  打開角門,禁軍首領一看是顧長平,眼露不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來給學生補課!”

  “還補課呢,這都什麽時候了?”

  顧長平淺笑道:“我可以離開嗎?”

  那人趕蒼蠅似的揮揮手。

  主從三人一同離開,走到拐角處,隱在暗處的阿硯跳出來,“先生?”

  顧長平看了眼身後的禁軍,阿硯識相的閉上了嘴。

  “上車!”

  顧長平鑽進馬車,阿硯跟進來,不等車啟動,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來。

  “先生,事情迫在眉睫,侯爺和錢侍郎都在想辦法,侯爺讓小的務必找到你。”

  “他們人關在哪裏?”

  “聽說是刑部大牢!”

  竟然越過了順天府尹,直接由刑部接手?

  顧長平怒火攻心,將指尖用力扣在小幾上。

  “對了先生,還有一件事,定北侯府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小的去敲門,敲了很久,也沒有人來開。”

  阿硯小心翼翼地看著顧長平:“不會連徐公子也出事了吧!”

  “啪--”

  小幾四分五裂。

  顧長平咬牙道:“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人竟喪心病狂的在春闈前幾天動手!”

  “先生的意思是……”阿硯的心幾乎快要停止跳動,根本不敢再往下說。

  還有三天!

  隻有三天!

  錯過了,那便又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