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徽州謝氏
作者:怡然      更新:2020-12-26 17:06      字數:2371
  學堂裏,隻有空蕩蕩的五個人,其他的監生都回了齋房午睡。

  因為空蕩,屋子顯得特別清冷,靖寶沒吃午飯,腹中無熱量,身體也跟著發寒,要不是有個小手爐暖手,根本沒法寫字。

  好不容易文章寫完,一抬頭,發現那四人也都剛剛止了筆。

  錢三一揉著發酸的手腕,歎息:“你們這幫人,能有一個長點骨氣,站起來反抗祭酒大人的嗎?”

  汪秦生搓著手,反問:“你敢嗎?”

  “高朝敢,我就敢!”

  “我不敢!”

  錢三一道:“瞧你這出息!”

  高朝說:“彼此彼此!”

  錢三一道:“徐青山你呢?”

  徐青山說:“文若敢,我就敢!”

  “我不敢!”靖寶忙道,她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反抗顧長平。

  錢三一看著這一個個,掩麵長歎。

  “諸位監生,文章寫好了, 就交給我罷!”齊林走進來。

  汪秦生趕緊一個一個收了,交給齊林。

  齊林皮笑肉不笑道:“祭酒大人的院子後麵,給你們置了熱菜熱飯……”

  話落,就看到一道道人影唰唰唰從他麵前飛過,帶出的陣陣寒風,把他的頭發都吹亂了。

  “一個個餓死鬼投胎啊,就不能有點世家子弟的風範嗎?”

  “風範能吃嗎?”錢三一一邊跑,一邊大吼一聲。

  齊林:“……”

  這幫小兔崽子,還敢頂嘴?

  ……

  風卷殘雲般的吃完飯,午後的課又開始。

  也不知道祭酒大人是不是下了把他們往死裏虐的命令,兩節課,兩位先生,一位比一位嚴厲。

  眾生叫苦不迭。

  冬日日短,晚課的時候,內堂多掌了好幾盞油燈。

  沒有先生坐堂,監生們自己讀書。

  靖寶的影子投落在桌上,人是一團重疊的深灰色,高朝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壓低聲道:“你在溫泉山莊,他來看過你嗎?”

  靖寶的心思全在書上,沒聽明白,小聲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

  高朝不耐煩的擺擺手,往桌上一趴,會周公去了。

  這下,靖寶才察覺到不對勁,趁著高朝沒抬頭,偷偷指了指他的腦袋,用誇張的口形對隔了幾個座的錢三一道:“他怎麽了?”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又惹了他!”錢三一隨口一答。

  靖寶福至心靈,心想:多半是王淵那個王八蛋。

  靖寶這麽想,是有依據的。

  今日上課,雖然看起來平平靜靜,無風無浪,但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湧動。

  剛剛晚膳的時候,王淵和高朝麵對麵走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隔著老遠的距離,靖寶都能察覺到火光。

  這仇,是越結越深了。

  晚課結束,天又飄起雪來,剛開始是星星散散,回到齋舍時,竟是漫天大雪。

  靖寶怕冷,一進門就拿起臉盆毛巾,往盥洗室搶熱水去。

  洗漱完,原本還想端一木盆的熱水燙燙腳,解解乏,又怕自己白嫩嫩的腳露了餡,隻好作罷。

  回到齋室,發現室裏多了兩個碳盆,一問汪秦生才知道,是高朝的小廝小七,小九搬進來的。

  “國子監給用嗎?”她問。

  汪秦生捏著茶盅道:“給啊,花銀子就成。”

  “那我讓阿硯也弄兩盆來!”靖寶喜上眉梢。

  “可別,一個小小舍裏四個碳盆,豈不是得熱死!”高朝懶懶的倚著床,眼睛看著帳頂。

  “我熱死了,我熱死了!”

  伴隨著兩聲叫嚷,徐青山推門進來。

  “噗!”

  汪秦生一口熱茶噴出來,“你,你,你……”

  “你不冷嗎?”靖寶幫他把話說下去。

  眼前的徐青山,渾身上下隻著褲子,露出健碩寬闊的胸膛,腰間的肌肉一塊一塊,跟搓衣板似的。

  外麵還在下著雪呢!

  靖寶替這人生生打了個激靈,忙轉過身,不敢多看。

  “我不冷,我熱死了!”

  徐青山故意走到靖寶麵前,將胸膛又挺了挺,“文若,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

  我看你是腦子抽了!

  “沒胖!”

  靖寶隨口一答,轉身就想往帳子裏鑽。

  忽然,後領被人揪住。

  “看仔細了?”徐青山有些不悅,這娘娘腔怎麽能這麽敷衍呢?

  靖寶不得已,隻得認真看一眼,在看到他胸前的紅豆時,她麵紅耳赤道:“真沒胖,騙你是小狗!”

  徐青山這才鬆了手。

  “我要睡了!”

  靖寶趁著這當口,趕緊往帳子裏爬,手腳先上床,屁股最後挪上去。

  徐青山隻覺得小腹一熱,想也沒想,就把帳子一掀,往床上一坐,揉著太陽穴,慢悠悠道:“急什麽,還早呢,咱們再聊會天!”

  靖寶嚇死了,忙滾下床,衝高朝道:“你,你也不管管他?”

  高朝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隻聽徐青山用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我相好才能管我!”

  靖寶:“……”

  汪秦生:“……”

  高朝:“……”

  我這表達太過露骨嗎?

  徐青山紅著臉,道:“得了,你們睡吧,我乘過涼,這會也該回去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

  徐青山看著外頭漫天的大雪,凍得直打哆嗦。

  操,真他娘的冷啊!

  以最快的速度衝回自個的齋舍,趕緊穿上衣服,往被子裏一鑽,他長長的籲出口氣。

  作了一晚上的死,該來的,終於在半夜都來了--腦袋昏沉,喉嚨發疼,一摸額頭,還有點燙。

  我這是要病了?

  他翻了個身昏昏沉沉的想,也不知道明天娘娘腔知道了,會不會心疼的哭鼻子!

  ……

  顧府裏。

  顧長平陪著老夫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閑話,春畫一走,他隔三差五便來才夫人處。

  老夫人見他臉色溫和,便說起了白日的一樁事情來。

  事情很簡單,有媒人上門,給顧長平說親,說的是贛南徽城的謝家。

  謝家祖上大名鼎鼎,與琅琊王氏在東晉時顯貴一方,曾出過謝安,謝玄,謝靈運等風流人物。

  後來謝家沒落,紛紛逃難至金陵隱居,這才有了那句千古名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其中,謝家有一個分支,並沒有跟隨大部隊去金陵,而是在離金陵不遠的徽州,尋了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下來。

  謝家因權勢而盛,因權勢而衰,所以這一支棄官從醫,潛心研究祖上收藏的醫書,遍訪市井中各路名醫。

  也不知曆經了多少世多少代,徵謝人的醫術已是人人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