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逃學了
作者:怡然      更新:2020-12-26 17:05      字數:2329
  此刻,靖寶正騎在馬上,揉著兩條發酸的腿。

  “爺,既然漕幫幫主答應幫我們查一查,你為什麽還要再送上五千兩的銀子?”

  史亮一想到那五千兩,心就像被什麽東西剜了一刀似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

  “話雖然這麽說,但咱們還有溫大人的手書呢,難不成他們連溫大人的麵子都不賣?”

  靖寶看他一眼,“官有官路,匪有匪道,溫大人的手書是敲門磚,但要真正入門,還得使銀子。你們從前跟著舅舅宣平侯,高高在上慣了,這性子要改改。”

  史明不再說話,已是默認。

  阿硯開口問道:“爺,漕幫那邊不會這麽快有消息過來,下一步咱們怎麽做?是回臨安府嗎?”

  “急什麽?”

  靖寶冷笑一聲,“明天去鋪子,先將鋪子上的事情理一理。”

  四人回到別院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靖寶顧不上洗漱,一頭栽倒在床上,睡得暈天黑地。

  隻睡了幾個時辰,便被阿蠻叫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聽阿蠻哽咽道:“爺,臨安府來訊說已經發喪,讓爺趕緊回去治喪,別在揚州府逗留。”

  “什麽?”

  靖寶驚得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我爹是死是活還未知,誰下的發喪令?”

  阿蠻:“族長大人下的發喪令。”

  “他們是篤定我爹一定是死了?”

  靖寶猛的一掀被子,赤腳站下地,突然眼前一陣天懸地轉,阿蠻嚇得趕緊扶住,“爺?”

  “沒事,起猛了。”

  靖寶緩了一會,倒把火急火燎的心情給緩了下去。

  這個時候和族長對上,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他的一言一行舉足輕重,決定了靖家長房的未來。

  所以,她還隻能回去。

  “阿蠻?”

  “爺?”

  “我帶著你哥先回臨安府,你帶著史明史亮兩兄弟去鋪子盤帳,不隻是揚州府的,江南這一塊統統盤一遍,不盤完,別回來見我!”

  “爺,你這是要做什麽?”阿蠻聽得不解。

  靖寶低頭,從脖子上拿下一個吊墜,吊墜上掛著一方小小的印,上麵刻著靖平之三個大字。

  “你不用管,拿著這個印照著我說的話去做,讓元吉進來伺候我,你速去速回。”

  阿蠻雖然不明白七爺非要趕在這個時候盤帳,但她知道,爺一向看得深遠,他的話不會錯。

  “等下!”

  靖寶叫住他,“元吉和狗二蛋有沒有打聽到些什麽?”

  阿蠻忙轉身道:“回爺,沒有。”

  靖寶想了想,道:“告訴阿硯,把跟著我爹的那些人一並帶著回臨安府,路上我有話要問。”

  “是!”

  ……

  京城,國子監。

  高美人手執白扇,展開、合上,展開、合上。安靜的齋舍裏,隻有那把白玉長扇開合的聲音。

  “嘩啦”,“嗖哢”。

  “嘩啦”,“嗖哢”。

  “嘩啦”,“嗖哢”。

  “能不能別再一開一合?”徐青山怒道。

  高美人手一頓,“那小子才走幾天啊,你這脾氣就像來了葵水的娘們一樣,至於嗎?”

  徐青山把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揮了揮,利刃藏在眼裏。

  高美人秒慫。

  錢三一笑眯眯道:“我有個提議,你們可以參考一下。”

  “什麽?”汪秦生傻傻接話。

  “要不……咱們逃學去南邊耍上一耍!”

  錢三一搓著手:“聽說南邊遍地是銀子,汪秦生,你還能抽空回趟金陵府,一舉兩得。”

  汪秦生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妥,不妥,我娘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沒出息!”錢三一用腳踢踢高美人,“你怎麽說?”

  高美人眼風都懶得給他一個,“問我做什麽,問他啊!犯相思病的,又不是我!”

  說罷,他衝徐青山抬抬下巴,笑意意味深長。

  徐青山起身,走到高美人跟前,一把將他提拎起來,“一個時辰後出發,國子監和銀子你負責搞定!”

  “憑什麽都是我?”高美人氣得哇哇大叫。

  徐青山:“你有權!”

  錢三一笑眯眯地補了一句:“你還有錢!”

  “你長得好看!”汪秦生撓了撓頭皮,陪了個大大的笑臉:“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我娘知道了,真的會打死我的。”

  高美人乜汪秦生一眼,心道:想得美!

  “你們把這小子帶上,別的統統算在我頭上!”

  徐青山一聽,立刻放下高美人,一把揪起汪秦生,把青筋冒出的拳頭往他麵前晃了晃。

  汪秦生頓時啞巴了,這世上有逼良為娼的,哪有逼人回家的?文若,你的追求者已經瘋了!

  一個時辰後,兩駕豪華馬車駛出北城門,向著南邊疾馳而去;

  就在塵土揚起的同時,沈長庚手拿著一張請假條,癱倒在太師椅裏。

  請假條是這麽寫的--

  國子監諸位先生:

  我,長公主的唯一兒子高朝決定在讀書之餘,去江南晃上一圈,考察江南的風土人情,體察百姓疾苦,便於將來更好的做官,報效國家。

  為此,我威脅了同窗徐青山,錢三一還有汪秦生,作為路上解悶的工具,先生們有任何疑慮,可直接向我的母親--大秦的長公主詢問。

  若長公主不見你們,可進宮麵見我舅舅。

  落款:高朝。

  沈長庚撐著被氣到隻剩半條命的殘軀,掙紮著喊道:“來人,來人!”

  “先生?”

  “立刻給顧長平去訊兒,就說……就說……那四個小畜牲逃學了!!!”

  ……

  一路往南,車輪滾滾,七月的江南,烈日當空,悶熱難當。

  靖寶這一路都縮在馬車裏,一一問話。

  這十幾個生還的人當中,有父親最得力的幫手餘叔,還有跟了父親幾十年的管帳先生老房。

  兩人都是四十出頭的年紀,一場大難讓他們老了十歲不止。

  餘叔還透露了一件讓靖寶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這次靖大老爺去揚州府,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以外,還說要去見一個人--替他生下私生子的那個戲子。

  問出這句話後,靖寶一路都沉默著。

  三日後,一行人進了臨安府。

  馬車還沒到府門口,遠遠就有哀樂聲傳來,這哀樂像是一把匕首,劃破了靖寶包裹在身上的堅韌盔甲,她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

  她想起自己離家那天,父親倚門送她,兩手打著拍子,唱了一曲林衝《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