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不能說
作者:怡然      更新:2020-12-26 17:05      字數:2403
  靖寶下意識扭頭去看,數丈之外,一騎快馬疾馳著衝過來,那速度簡直跟離弦的箭一樣。

  她嚇得趕緊退後,卻不料陸懷奇突然伸手拽了她一把,搖搖晃晃幾下,她仰麵向陸懷奇倒下去。

  就在這刹那之間,陸懷奇伸出雙臂去接人。

  撲通--

  意想中的痛意沒有傳來,靖寶反而覺得身下軟軟的,一回神,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後背倒在了陸懷奇身上。

  而陸懷奇的手,就是那麽巧的覆在她一左一右的兩個胸上。

  一個疊羅漢的姿勢。

  靖寶氣急敗壞拍開陸懷奇的手,慌裏慌張的爬起來,鑽進了街對麵的馬車裏,然後懊惱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心一悸一悸的跳。

  胸口纏了白條兒!

  他應該不會察覺到什麽吧!

  靖寶雙手摸上自己胸,掂了掂,還是有點起伏的。

  她哀嚎一聲倒在車裏,哪還有半分剛剛懟吳誠剛的氣勢。

  殺千刀的騎馬之人,就不能慢點嗎?

  靖寶懊惱的拍著額頭,獨自把愁腸百轉千回。

  陸懷奇這會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兩隻手,也是愁腸百轉千回。

  軟的?

  鼓起的?

  雪青衝過來,“爺,爺,你摔著哪裏了?”

  “啊?”

  陸懷奇抬頭,眼神裏全是虛空和茫然,半晌後,他抬頭猛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啊!

  不是作夢!

  “爺,你怎麽了?”雪青嚇得臉都綠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陸懷奇一把推開雪青,一邊狂笑,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

  “爺好著呢,爺太好了,爺前所未有的好啊,爺好得快瘋了,回府,回府,我要見父親!”

  雪青聽得目瞪口呆。

  爺最怕的人就是侯爺,這會竟然要主動見他?

  完了,完了!

  爺一定是剛剛把腦袋磕到台階上,磕壞了!

  ……

  陸懷奇興衝衝推開書房的門。

  宣平侯正和幾個幕僚說話,見兒子來,沉著臉道:“不通稟就進來,規矩呢?”

  “父親,我有急事!”

  “出去!”

  “父親!”

  宣平侯蹭的起身,陸懷奇嚇得脖子一縮,趕緊退了出去。

  “侯爺何必又如此,懷奇這孩子是個極聰明的!”

  “聰明?”

  宣平侯搖搖頭道:“連書都讀不好,滿肚子的流言混語,還談什麽聰明!”

  “孩子還小,再過兩年就能懂事了!”

  “靖七將滿十五歲,已經能撐起大房的擔子,他今年十七,渾渾噩噩的連個規矩都不懂,將來拿什麽成家立業?拿什麽功成名就!”

  宣平侯頓了頓,又道:“不是我貶低他,當日侯府抄家,隻怕他沒惦記陸家的死活,倒還惦記著那戲台上還沒演完的戲呢!”

  “侯爺言重了!”

  “言重?”

  宣平侯擺擺手:“你瞧瞧這偌大的侯府,有誰能替我運籌謀劃,一個個隻會安享尊榮,能指望上的也就一個靖七,這孩子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和膽量,難得!”

  書房裏聲音雖小,隔著一層門,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陸懷奇的耳中,猶如當頭澆過來一盆冰水,澆了他個透心涼。

  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是要向父親求娶小七嗎?

  如此一來,不就將小七女扮男裝的事情,暴於天底之下,那麽小七這些年的籌謀,這些年的努力,豈不是因為他而毀於一旦,說不定連命都要丟了。

  此刻的陸懷奇如喪考妣。

  後怕就像一團冰涼的火焰,以他的五髒六腑為引,頃刻燒出一團清明來。

  不能說!

  誰都不能說!

  哪怕天塌下來,地裂開來都不能說!

  可不說,自己這一腔的相思怎麽辦?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考科舉,做官兒,娶一房妻子裝模作樣的過日子?

  陸懷奇想半天,沒想出什麽名堂,隻得灰溜溜的回了院。

  ……

  “大奶奶,大爺回來了,這會人在書房,說是晚些再過來。”

  “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早?”

  靖若素把帳本一扔,“讓廚房熬點醒酒湯送過去,交待小廝在邊上好生侍候著。”

  “是!”

  靖若素又看了會帳本,覺得累,叫丫鬟侍候著洗漱,剛把妝卸了,秋曉匆匆走進來,低聲道:

  “大奶奶,那狐狸精跪在咱們院外,說是想見大奶奶一麵。”

  “見我做什麽?”

  秋曉壓低了聲音,“書房外頭傳來的消息,大爺要把她趕出府。”

  “怎麽可能?”

  靖若素眼中流露出複雜之極的神色。

  這些日子,吳誠剛把這個流年是寵到了極致,要星星不給月亮,若不是她在一旁彈壓著,早擺了酒席,把人光明正大的抬進屋。

  這熱乎勁兒還沒過呢,怎麽就要趕出府,也沒聽說那姑娘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兒?

  她從梳妝台前站起來,披了衣裳便走出去。

  學戲的女子,妙就妙在身段上,靖若素看著流年纖細如柳的腰肢,淡淡道:“你找我做什麽?”

  流年抬頭,淚水滾滾而下,“求大奶奶行行好,給我一條生路吧,我寧肯在這院裏做個粗使丫鬟,也不想出去。”

  靖若素皺眉:“你的去留我管不著,誰讓你出去的,你求誰去。”

  “大爺敬重大奶奶,凡事都聽您的,我是個唱戲的,連個娘家都沒有,跟著大爺隻為求一口飽飯,從沒想過要爭天奪地,求大奶奶可憐可憐我吧!”

  說罷,流年重重把頭磕在地上,幾下子額頭就見了血絲,“大奶奶若不能容下我,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難不成我剛剛沒說人話,所以你才聽不懂?還是說,姑娘欺負我好性子?”

  靖若素心裏開始冷笑了,口氣發硬道:“我要是喝了你敬的茶,容不下你那是我的錯;你連個姨娘都還沒掙上,不過是大爺從外頭買來的使喚丫鬟,有什麽資格說我容不下你?你以為你是誰?”

  流年呆住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在靖若素的眼裏,也就是個使喚丫鬟。

  她高聲道:“大奶奶不叫我活,那我便不活了,反正我就是個戲子,賤命一條。”

  說著,起身往牆邊衝過去碰頭,立刻被周圍的仆婦攔著,一左一右的架住。

  靖若素冷冷看著她,聲音清亮緩慢:

  “你也知道你是個戲子,被大爺相中,買進府做丫鬟,就該懂做丫鬟的本份,哪怕心比天高,也該夾著尾巴先把姨娘掙上。你倒好,姨娘還沒掙上呢,就攛度大爺買這買那,仗著自己身子新鮮,攔著大爺去別的姨娘那裏,這是一個丫鬟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