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間最快的速度是什麽？”殞神島主道。

  張若塵道：“自然是光的速度。”

  殞神島主沉吟半晌，不置可否，道：“即是如此，你那萬倍流光功德鎧甲，爆發出來的速度，差不多有百分之一的光速，已是神境之下頂尖的疾速，怎麽能算慢呢？”

  張若塵疑惑不解，道：“光的速度，莫非不是最快的速度？”

  “在你現在的層麵上而言，光速算是最快的速度，但，不是最快的逃命速度。空間才是！”

  張若塵陷入沉思。

  殞神島主道：“你是空間掌控者，卻讓太師父傳你保命絕學，實在是不應該啊！”

  “我雖是空間掌控者，但是，一直隻有一本《時空秘典》可以修煉，而且還是自己在琢磨，對空間之道的理解，還停在很粗淺的層次。”

  在一位太上的麵前，張若塵實在是不敢聲稱空間造詣有多麽了不得。

  殞神島主認同了張若塵謙虛的話，輕輕點頭，道：“空間玄妙，變化莫測，靠自己摸索，的確太難了一些。你看好了！”

  “嘩！”

  殞神島主伸出一根皺巴巴的手指，向虛空一點。

  周圍的空間，輕微顫動一下。

  殞神島主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張若塵的瞳孔中，流動真理之光，道：“空間中，似乎出現了一些河流，又好像是山嶺，高低起伏，即像是在流動著，又像是恒古不動。這是什麽？”

  “這是空間脈絡！”

  殞神島主收回手指，道：“你擁有真理奧義，的確是可以讓你在修煉之路上，變得更加輕鬆。可是，你是空間掌控者，為何不使用空間奧義去感應？不運用你的空間力量，你的空間造詣怎麽能進步呢？”

  張若塵略顯尷尬，道：“太師父你再出手一次吧！”

  殞神島主將手收回袖中，搖頭道：“若是別的修士，太師父可以給他三次機會，十次機會，甚至更多，但是對你，隻給一次機會。你空有一身天賦和悟性，卻總是不知道運用，得逼一逼你。接下來，你自己感應空間脈絡。”

  似乎……

  沒有道理可講。

  張若塵閉上雙眼，停止運用真理力量，轉而調動空間奧義，細細感受空間中的微妙變化。

  殞神島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空間並非是一張平整的白紙，也不是一成不變。它有無數脈絡，無數褶皺，也會出現種種扭曲、坍塌、斷裂、虛化的跡象。”

  “有的地方，空間堅不可摧。有的地方，卻可被大聖級修士輕易撕裂。”

  “你做為空間掌控者，不隻是要懂得撕裂空間，或者在空間中跳躍，更要懂得，為何你可以輕易撕裂空間，你為何可以在空間中跳躍。”

  “而且，你還得懂得如何保護空間和掌控空間，讓空間變得更加穩定，達到神靈都無法將之撕裂的程度。讓空間完全受你操控，誰都無法將其定住。”

  ……

  殞神島主講了很多空間之道的玄妙，其中一些，甚至顛覆張若塵對空間的認知。

  張若塵進入潛心悟道的狀態，時而釋放出空間領域和空間真域，去震蕩周圍的空間，尋找脈絡痕跡。

  不知多久過去，張若塵的體內，像是出現了一雙眼睛，在空間真域釋放出來的一瞬間，震蕩空間的那一刹那，隱隱看見空間脈絡的存在。

  他向前一撲，身體略微失重了一下，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到了數百裏之外。

  “這是……空間挪移？”

  遠處傳來殞神島主的笑聲：“空間挪移本就是打通了空間脈絡，穿過空間屏障，才做到的。”

  不得不說，張若塵的悟性和天資，的確是讓殞神島主那顆沉鬱了十萬年前的心，變得開心了不少。

  殞神島主道：“按理說，隻有神靈使用神魂，才能感應到空間脈絡。你能夠在大聖境界，使用空間奧義做到這一步，算得上是聰穎過人了！”

  小黑如果在此，肯定會非常驚訝。

  因為，它自認為也是蓋世奇才，但在殞神島修煉之時，卻從未受到島主的誇讚。它一直覺得，是因為島主的眼界太高，即便再優秀的修士，也入不了他的眼。

  殞神島主繼續道：“在神境的世界，神靈可以使用神氣，灌入進空間脈絡，打通出一條空間星路。這是神靈才能走的路，每跨出一步，都是十二萬九千六百裏。而且，隻是最普通的神靈的級別。這叫，神靈步。”

  說著這話，殞神島主微微邁出一步。

  身形從原地消失。

  再次出現，已在十二萬九千六百裏之外，遙遙的望著張若塵，揮了揮手，他道：“太師父就在這裏等你，你什麽時候可以一步走到這裏，我們就什麽時候，去須彌聖僧的圓寂之地。”

  張若塵心中暗驚。

  要知道，他現在使用空間大挪移，即便是在空間薄弱的星空中，一次也隻能橫渡數百裏。如果是在大世界中，受地脈、聖脈、陣法……等等，天然或人為的幹擾，跨越的距離還要打一些折扣。

  一步跨出十二萬九千六百裏，得施展多少次空間大挪移才做得到？

  張若塵平心靜氣，認真感受空間脈絡的存在，又一次又一次的嚐試施展比空間大挪移更加高明的神靈步。

  神靈之所以，能夠施展神靈步，在於擁有強大的神魂，且擁有充沛的神氣強化空間脈絡。

  張若塵沒有神魂，也沒有那麽多神氣。

  隻得使用聖魂和空間奧義代替“神魂”，以空間規則和聖氣代替“神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若塵雖然反複失敗，可是對空間之道的感悟卻越來越深，體內的空間規則迅猛增長。

  突然有一天，張若塵再次施展神靈步。

  一步跨出後，隻感覺四麵八方的空間都擠壓過來，即便半神肉身都被壓得顫抖，無法呼吸，皮膚內陷，髒腑緊縮。

  等到他身上的巨大壓力散去之時，欣喜的發現，已出現在殞神島主的不遠處。

  在這一刻，渾身說不出的暢快，那種心情，宛如已經踏入神靈境界了一般。

  一步，十二萬九千六百裏。

  成功了！

  終於成功了！

  不過，體內的聖氣，卻消耗巨大。

  而且那股被空間擠壓的感覺，非常難受，身體像是要被撕碎了一般。

  張若塵將自己的感受，告訴了殞神島主，道：“太師父，我雖成功施展出神靈步，可是卻邁不出幾步。而且，邁步的速度非常緩慢，未必有萬倍音速流光功德鎧甲實用。”

  “萬倍音速流光功德鎧甲在哪，讓太師父看看。”殞神島主含笑道。

  張若塵取出鎧甲。

  殞神島主向流光功德鎧甲盯了一眼，眼中有神光閃過，頓時，鎧甲發出“哧哧”之聲，由堅不可摧的實態，化為一縷縷功德之氣，消散虛空中。

  盡管張若塵已感知到不妙，可是，看著無價之寶一般的萬倍音速流光功德鎧甲消失在眼前，依舊有些發懵。

  幹什麽？

  這可是萬倍音速流光功德鎧甲，憑借他，張若塵可以在短時間內，與無上境大聖煉製的聖艦比速。憑借它，自己躲過了多少次凶險。

  憑借它，張若塵可以在速度上占據優勢，擊敗比自己更強的對手。

  就算拿去賣，也能賣不少神石。

  可是，如此寶物，卻消散在他手中，實在是暴殄天物。

  “還有嗎？”殞神島主問道。

  張若塵搖頭，五味陳雜的道：“沒有萬倍音速的了，隻有一千倍、兩千倍、五千倍的。”

  他說的，自然是實話。

  當然，就算想騙，也騙不了！

  萬倍音速流光功德鎧甲，隻有聖王功德榜排名前十的修士，才能得到一具。張若塵這一具，還是從天堂界修士那裏奪取而來。

  “五千倍的，也拿出來看看。”殞神島主道。

  張若塵麵露苦笑，道：“太師父，流光功德鎧甲可是寶物，毀掉多可惜。”

  “不可惜！你太師父雖然號稱陣法太上，可是煉器卻也有些造詣，這樣的小玩意，隨手可以煉製。拿出來吧，讓太師父看看。”殞神島主道。

  將張若塵身上幾套五千倍音速的流光功德鎧甲也毀掉後，殞神島主才心滿意足，邁步走了出去，道：“追上太師父，如果追不上，我就把你身上別的什麽鎧甲，什麽至尊聖器，全部扔進虛無空間。”

  張若塵很清楚，太師父這是在斬斷他的退路，以此磨礪他，即便不使用外物，也能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速度。

  借用流光功德鎧甲爆發出來的速度，終究不屬於自己。

  “太師父剛剛逃出命運神殿，在昆侖界和天庭，必定有一大堆重要的事需要做。怕是各界神靈，都想拜見他。可是，他現在卻將精力花費在我的身上，顯然是對我有大的期望，我怎能讓他失望呢？”

  隻是片刻間，殞神島主已邁出七、八步，到了百萬裏外，張若塵使用真理之眼也快看不見他。

  張若塵趕緊去追。

  一步、兩步、三步。

  僅是三步，張若塵體內聖氣，便是幾乎消耗一空。

  可是，他沒有停下，兩隻手各抓一枚神石，吸收神石中的能量恢複體內聖氣。與此同時，以精神力，調動天地間的靈氣和聖氣，源源不斷吸納進體內。

  依舊無法滿足消耗，張若塵不得不取出聖藥，往嘴裏塞。

  雖然勉強維持住聖氣的消耗，可是，半神肉身卻承受不住不斷的空間擠壓，才走了數十步，便是出現崩潰的跡象。

  幸好張若塵的肉身恢複速度快，即便皮膚開裂，髒腑碎開，依舊咬牙堅持。

  好不容易，終於追上殞神島主。

  張若塵立即停下來，全力以赴運轉功法恢複體內聖氣，並且吞服生命之泉療養傷勢。

  傷勢還未痊愈，殞神島主又已經到了百萬裏外，張若塵不得不繼續追上去，再次陷入肉身崩潰又恢複，恢複又崩潰的循環中。

  體內聖氣，隨時處在枯竭的邊緣。

  漸漸的，張若塵摸到了一些門道，掌握了盡量減少聖氣消耗的技巧，與躲避空間擠壓的方法。

  當然這些技巧和方法，隻是能讓他稍微輕鬆一些而已。

  兩百多步後，張若塵徹底達到極限，渾身鮮血淋漓的，倒在虛空中，渾身上下所有力氣都像是耗盡了一般。

  殞神島主停了下來，道：“兩百一十五步，在百枷境就能達到這個程度，還算不錯。如果精神力達到六十九階，並且破入千問境，應該是可以把極限提升到五百步以上。那麽，就算遇到偽神，也有一定的脫身機會。”

  “嘩——”

  也不見殞神島主有所施為，天地靈氣和天地聖氣，便是快速匯聚向張若塵，猶如泉水入沙漠，將他滋潤。

  頃刻間，張若塵傷勢完全恢複，體內聖氣達到巔峰狀態。

  “要不要繼續？”殞神島主問道。

  張若塵道：“繼續，當然要繼續。”

  “好。”

  接下來，每走兩百多步，張若塵便會達到極限，倒在地上。

  這條去往須彌聖僧圓寂之地的路，走得前所未有的艱難，但張若塵鬥誌昂揚，樂此不疲。因為，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空間的認知，在不斷增強。

  對半神肉身的控製，變得更加精妙。

  精神力亦在不斷挑戰極限中，一步步增強，向六十九階靠近。

  也不知走了多久，已徹底遠離昆侖界，來到一片黑暗而又寂靜的星空，在這裏，竟是一顆星辰都看不見，仿佛又回到了黑暗大三角星域一般。

  張若塵卻知不是星辰消失了，而是這裏的空間太過特殊，看不見星辰而已。

  張若塵看向停下腳步的殞神島主，道：“聖僧的圓寂之地，在這片宇宙空間中？”

  雖是須彌聖僧的傳人，可是，張若塵從未見過他老人家，一天“師尊”都沒有叫過，因此還是習慣稱他為聖僧。

  殞神島主眺望四方，點了點頭。

  須彌聖僧圓寂之時，殞神島主已經被關押到命運神殿，自然不可能知曉須彌聖僧圓寂之地的具體位置。

  但是千骨女帝卻曾去過，並且獲得了大量時間奧義的傳承。

  殞神島主衣袖一揮，黑暗中，混亂的空間脈絡變得清晰，使用肉眼都可見。

  緊接著，猶如一張黑色的布被扯下來一般，眼前的空間猛然崩塌，一座宏偉而又破敗的古廟顯現出來。

  盡管張若塵可以清晰看見古廟，卻感知到，它位於極其遙遠的地方。

  可望而不可即。

  像是位於虛無空間裏麵。

  殞神島主正要邁步，忽然，露出一絲異色，笑道：“你的朋友，追到這裏來了！”

  “我的朋友？這裏？”張若塵詫異不已。

  誰能找到這裏來？

  ……

  今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