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悅把那瓶酒拿給我吧。”我伸出手去。

  “賀涵不是說你決定戒酒了嗎？”辛悅嘴上說著，但還是把酒遞了過來。

  “我宣布這次戒酒徹底失敗。”我拿了一個杯子涮了涮，無奈地歎了口氣，“人生實在是太他媽艱難了，誰能想到，我跟賀涵四舍五入都要十年了的感情，居然敗給了一個沒見過幾麵的臭弟弟——哦我沒有想要冒犯弟弟的意思，重點是沒見過幾麵——是沒見過幾麵吧？”

  “冒犯也沒關係的，那臭小子。”辛悅忍俊不禁，“嚴格來說隻見過兩麵，其中一次還是視頻，另一次是他來這邊找我玩了三天……”

  “所以，在現實裏，你倆是隻見過一次的？？”我難以置信地看向賀涵，本來想用眼神譴責她，不料她依舊一臉的癡漢笑，完全忽略了我的譴責。

  我又歎了口氣，一口悶掉了杯子裏的酒。

  “慢點喝。”辛悅又替我倒滿一杯，然後跟我碰了一下。

  “我覺得我失戀了。”我撇了撇嘴，抬手碰上去，叮地一聲。

  我知道弟弟好看，但僅限於照片與賀涵在之前某個時刻刷了好幾天屏的視頻——我曾經問過賀涵這麽刷屏會不會損失她在客戶心目中的形象，賀涵說不會，她設了分組，隻有適齡的女性客戶與朋友才能看到這些。我一邊為自己也屬於賀涵心目中的適齡女性而慶幸，一邊不得不承認，弟弟確實是屬於越看越耐看的類型。畢竟微信小視頻是沒有濾鏡的——當然不排除賀涵先用其他軟件拍了再發上來，但估計賀涵不會細心到這種程度，她手機裏好像就沒有啥美顏相機——不，也不好說，畢竟那可是弟弟，她願意為了弟弟赴湯蹈火，何況去下個軟件，多大點事兒啊。

  照片是辛悅發到群裏的，那天是弟弟放暑假，第一次到燕平來看她，但她偏偏加班——實際上用偏偏這個詞不太確切，畢竟偏偏指的是少數情況，而對於辛悅而言，不加班才算是少數情況——於是就拜托了賀涵去接弟弟回家，順手發了照片在群裏讓賀涵認人。

  “？臥槽，這帥哥誰？”賀涵在群裏問道，“弟弟？？這p的吧？？”

  “好像是p了一點。”辛悅沉默了一會兒，估計是要新的照片去，隨後就又發了張證件照在群裏，“這張照片比較像他，你照著認就行。”

  賀涵很久沒回話，估計是在趕路的過程中；到了車站，她終於姍姍來遲地回了一句語音。

  “我到車站了……臥槽？？臥槽？？？這帥哥誰？？”

  這次她倒沒有懷疑是p的，因為辛悅發的不是一般的證件照——她直接把弟弟的身份證照片發了過來。

  “悅悅，悅兒姐。”賀涵聲音甜膩地響了起來，“咱弟弟今年多大了呀？”

  “比我小七歲。”辛悅冷靜地打著字。

  “有女朋友嗎？”賀涵問。

  “沒有呢。”

  “那，有男朋友嗎？”

  “……怎麽著，你還想給他介紹一個？？”

  “不不不不不，我就是關心一下弟弟。”賀涵在語音裏笑得合不攏嘴，“哎呀你怎麽不早點說，我今兒換件衣服再來啊，這工裝多沒意思……我今早還偷懶沒洗頭，嗨！不說了，我先補個妝去啊……”

  “……倒也不必這麽隆重。”辛悅最後發了一句。果然，賀涵再也沒有回應。

  而睡得正香的我，就是被群裏不停的叮鈴叮鈴聲音吵醒的——大多時間我確實是直接把手機靜音的，因為一般來說，我的朋友們最活躍的時間，包括垃圾短信和營銷號推送最熱情的時間，往往都是我睡得正甜的時候；但那會兒我忘記了有個什麽事兒，也許是晚上打完遊戲之後忘記了調成靜音，畢竟打遊戲的時候我還是會開聲音的，也許是那天我好像有一個重要電話要接，可能是我爸我媽的？我真的記不清我到底因為什麽沒有把靜音關閉了，我隻記得我被吵醒，然後充滿著起床氣地眯著眼睛打開手機，剛想罵賀涵一頓，就發現了上麵不遠處的照片——然後我眯著的眼睛就愣了一下，真實地體驗到了“瞳孔突然放大”的感覺，再往上翻了翻辛悅發來的第一張生活照，連起床氣都連帶著消失殆盡了。

  “……臥槽，弟弟有點好看啊。”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發了過去。

  但群裏短時間內並沒有人再理我。估計辛悅已經去加班了，而賀涵，她也許正滿心激動地盯著來來往往下車上車的路人，試圖第一時間認出弟弟。

  直到我洗了把臉刷了個牙又回來之後，屏幕上顯示著群裏收到了一張圖片。我點開手機，一張一看拍照人就激動地模糊的照片出現在眼前，是副駕駛上坐著的弟弟側麵。

  “我接到弟弟啦！”賀涵聲音甜得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得不說，弟弟確實好看，不光正麵好看，側臉也好看——他不是屬於那種一眼望過去就很驚豔，驚豔到直接破次元壁的，但一旦多看幾眼，你就會覺得，這個小男孩是真的漂亮，漂亮到突然就理解了很多事，比如古時候為什麽有大家閨秀看了戲子一眼魂就被勾走了，比如如今為什麽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寧願自己工作養家去養活自己的男朋友——甚至還不是男朋友，再比如文學作品中的有些反派明明心狠手辣人盡皆知卻為什麽還是有前仆後繼的少女試圖過去感化他，感化不了就加入他——三觀跟著五官走這句話，我其實是並不認可的，無論從哪種程度上來說，這句話都有點政治不正確；但拋開政治正確的角度，單從審美與感性情緒上來說，弟弟的五官，確實能夠帶跑一大群姑娘的三觀。

  怎麽說呢，沈慕容自然是好看的，無論再出現多少人，他都是我心裏好看男孩子的第一名。但他的好看，是端方君子，是溫潤如玉，是古代畫裏的仙君破了次元壁；而弟弟不同，弟弟的好看，更像是易碎的琉璃，晶瑩剔透，卻又脆弱無比，一邊精致得讓人歎為觀止，一邊讓人看一眼就產生強烈的保護欲。

  所以，對於賀涵如今的表現，我其實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畢竟隻見過弟弟照片和幾個短視頻的我都能體會到這種情緒，更何況與弟弟朝夕相處了好幾天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