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桶裏質量不錯。剩下的湯還溫熱著。

  “不是我硬吹啊沈總。”賀涵呼嚕呼嚕喝了半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您這牛肉湯真是煲得一絕，著實德藝雙馨啊！”

  我其實並沒有很好地理解“德藝雙馨”用在這裏的意思。廚藝嗎？

  “沒有沒有，純粹是我媽遠程指導著我做，跟我關係不大。”沈慕容笑著否認道。

  “謔，咱媽那麽生動的大美人，我還以為十指不沾陽春水，居然還做得一手好菜？不得了不得了。”賀涵生動地驚訝起來，惹得我不禁迷惑地看向她。

  “對對，不能叫‘咱媽‘。”賀涵像是反應過來，一把攬住我的肩膀，“我還是跟冉姐更親些，得跟著冉姐叫阿姨，‘咱阿姨‘，這對吧？”

  “行了行了，趕明兒等宋阿姨回來，我立刻跟沈總義結金蘭，順路認個幹媽，你也就能跟著一氣兒叫了，省得在這糾結。”我笑著推開她的手，“當著沈總的麵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別扯上我。”沈慕容無奈地笑道，“你分明是自己嫌熱。”

  我嘻嘻笑起來：“你看，咱哥多善解人意。”

  “使不得使不得！”賀涵立刻擺手，“我剛剛也就跟著順嘴叫叫，阿姨嘛，我一個小輩喊一喊，不出錯；沈總就算了，人是家大業大的風雲人物，我還是老老實實喊著沈總，不敢高攀不敢高攀。”

  “叫我容哥就好。”沈慕容笑道，“我身邊的人也都這麽叫。”

  “好嘞容哥！”賀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總覺得我有哪個彎兒沒轉過來。

  “我帶了拚圖。”沈慕容從身後抽出我剛剛放在那兒的盒子，笑著看向賀涵，“你要不要一起來拚？”

  賀涵臉上出現一絲一閃而過的迷惑，但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熱情洋溢。

  “不啦不啦，再不回去，護工阿姨就得罵我了——晚上輪值的阿姨可負責了，跟我媽似的，掐著點催我上床。”賀涵站起來，“原本我就過來做個外送小哥，結果還蹭了沈總一碗湯——確實好喝啊沈總——這會兒也該回去了。我最近養病養的，每天睡得都挺早，習慣了……”

  我們站起來送她，到了門口，賀涵擺了擺手。

  “到這兒就行啦，冉冉也是個病號，也得好好休息，還是又得麻煩沈總照顧一下~”她笑著看了我一眼，“您二位玩會兒也就睡吧，我這就回去啦~”

  “注意安全。”沈慕容道。

  “好的好的。”賀涵連連應聲。

  “路上小心點啊，到了給我發個短信。”我也跟著叮囑。

  “冉姐咱就隔著一棟樓，直線距離都不超過一百米，估計不等你打開拚圖的我就到了，說不定我擱我那屋使勁喊兩聲你都能聽見——沒必要，真沒必要。”賀涵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懟我。

  “好你趕緊走吧。”我啪地關上了門。

  沈慕容再次忍俊不禁。

  “她這就是區別對待！”我怒氣衝衝，“明明你也讓她注意安全了！她怎麽就不說你！還不是衝你長得好看！哼！”

  “可能隻是因為你跟她更親近些。”他笑道。

  “……簡直沒有天理！更親近些不應該更溫柔嘛！居然還要懟我！”

  “你剛認識我的時候也特別客氣。”沈慕容看著我，“這會兒還不是動不動就開個黃腔？”

  我一時語塞。

  “哥我們來玩拚圖啊哈哈哈哈……”我打著哈哈張羅起來。

  他倒沒有多說，坐到另一邊，跟我一起分起類來。

  剛過了沒多久，就聽見床上發出“叮”的一聲。

  “哈！賀涵就是口嫌體正直！說著沒必要還不是給我發信息了！”我迅速衝到床邊拿起手機。

  ——那包夠嗎？不夠你叫個外賣，外賣啥都送，別老是使喚沈總。人好歹一娛樂圈頂流，你看看整天被你折騰的，又當廚子又跑腿，還親自給你陪床。人還是你偶像，別人都恨不得把偶像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尖上，我看你都快把偶像當成媽了……

  “她回去了嗎？”沈慕容見我遲遲沒說話，不禁問道。

  “可能快回，去，了，吧！”我一字一頓地說著，手頭又回了條短信，這才揣著手機回到桌子上。

  ——夠了夠了，我估計明兒就能出院了，家裏還有不少。至於沈總……你說得對，我以後注意一下。

  “怎麽了？”沈慕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不是賀涵的短信嗎？”

  “是她的……”我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問道，“哥，我這人是不是挺麻煩的？”

  “嗯？不麻煩啊。”他愣了一下，手頭的動作還是沒有停，“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你今兒下午不是回了趟家嘛，我那會兒在睡覺，睡醒了之後你還沒回來。”我回想著，“然後我可能是意識還不太清醒，隻覺得房間裏空，有點害怕，下意識地就開始喊你……”

  沈慕容笑了起來：“就像小朋友起床時候找不到媽媽一樣？”

  “對對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我瘋狂點頭，“剛剛賀涵也教育我了，說我真的是把你當媽一樣使喚……我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我愧疚地低下頭。

  “怎麽會是當媽一樣？？”沈慕容哭笑不得，“且不說做哥哥的本來就應該照顧妹妹，就算光看性別，那也不太對啊——我長得很女性化嗎？”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瞥了一眼他被衣服擋起來的八塊腹肌，心想您可跟這詞兒沾不上邊，“那……那就是當爸一樣？？反正小朋友醒來看不見人大多數第一反應都是喊媽媽嘛！就是舉個例子……”

  “爸爸也算了，雖然我不排斥你這麽叫，但我估計我媽還不想出一趟國，輩分就從阿姨升成了奶奶。”他笑道。

  “你少占我便宜！”我瞪了他一眼，又非常疑惑地問，“哥你變了，你以前沒這麽不正經的啊？”

  “近朱者赤吧。”他不動聲色地指了指我旁邊，“那塊拚圖給我一下。”

  我下意識地遞給了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那塊是這裏的吧？哦哦哦對是你那邊的。”

  “這塊兒應該是那兒的。”他把手邊的遞給我。

  我認認真真地沉浸了下去。

  少傾。

  “……你是說我不正經？？”我驀然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