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口渴

  由於主隊命中率低下，比分最終定格為67比80，公認的魚腩十三中出人意料的取得了一場空前的大勝。

  比賽結束，陳玄濟既沒有以弱勝強的得意，也沒有一掃多年晦氣的狂喜，更並沒有被齊高的比分衝昏頭腦，而是一言不發的率先走進了校車。

  這場勝利，與他陳玄濟無關。

  整個下半場比賽，陳玄濟就徹底放權給了蘇峰，人員輪換，戰術安排，全部是由蘇峰說了算。陳玄濟關注的不再是比賽的勝負，而是蘇峰的一舉一動蘊含的深意。

  “我確實不如個孩子啊。”陳玄濟最終承認了這點。

  “回去了我就跟校長辭職。”等取得勝利的隊員們歡呼雀躍的回到校車上，陳玄濟抬手虛按兩下，示意大家安靜。

  “為什麽啊。”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安雅有些焦急的問道。

  “大家稍安勿躁，聽我給你們解釋。今天這場比賽，雖然我們取勝了，但這都是你們大家，尤其是蘇峰努力的結果，我這個教練麽，半點功勞也沒。相反，如果不是蘇峰阻止我犯錯，現在大家得到的，就會是失利的苦果。”陳玄濟徐徐道來，言語之間極是誠懇。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了蘇峰，希望他出麵說句挽留的話，蘇峰對大家的注視卻如同一無所覺，在沒有確定陳玄濟是在故意演戲之前，他是不會說哪怕一個字的。

  “我確實是能力有限。在比賽之前，我還天真的認為，隻要球隊有了羅昊這個王牌，就足以在氣勢上壓倒對手，取勝那還不是輕而易舉，水到渠成？想起我勸說校長聯係實驗中學和我們比賽時所立的軍令狀，當時我可真是如臨深淵啊，還好關鍵時候蘇峰拉了我一把，讓我不至於把這張老臉丟到校長那兒去，能做到這點，我已經知足啦。”說到後麵，陳玄濟的語氣傷感起來：“在十三中呆了這麽些年，看著球隊一步步從無到有，突然說要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教練，你要去哪裏啊。”安雅先是狠狠剜了一眼已然無動於衷的蘇峰，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想辦法充充電，提高自己。大家放心，雖然我不做教練了，但還是會呆在十三中教書，我們還是可以隨時見麵的啊。”陳玄濟說出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既然不想走，就留下來吧。”聽到這裏，蘇峰微微一笑，出人意料的來了這麽一句。

  “真的嗎？你真的還能接受我做你的教練？”陳玄濟幾乎要認為自己聽錯了。

  “40歲的喬丹都能複出到華盛頓奇才打球，並且表現出全明星水準，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不可能？雖然你確實不怎麽樣，但誰又能保證你的繼任者就比你強呢？而且你這個人至少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知錯能改，如果你能保證從今往後把精力都放在研究戰術上，我又何必趕你走呢？”蘇峰盯著陳玄濟的眼睛，想要最後確定他是否虛情假意。

  “可是，有些方麵我確實不如你啊。既然你都能做得比我好，要我又有什麽用？想要走得足夠遠，你們需要的是一個更加專業的教練。”聽得出來，陳玄濟是徹底放下了。

  “這樣的人你以為是說有就能有的麽？再有十天，聯賽可就揭幕了，你不是準備做逃兵吧。”都說請將不如激將，蘇峰使出了這招殺手鐧。

  “當然不會，我隻是怕耽誤你們而已。”陳玄濟一下子激動起來。

  “提升腦袋總比提升身體來得容易，來得快吧？”蘇峰透過車窗，遠遠望向不知名的遠處：“我是一個球員，我的工作是打好比賽，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專門研究繁瑣的戰術？這種事，還是留給你吧，都說術業有專攻，莫非是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信心我當然有。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留下來，竭盡全力帶領你們走向輝煌，如果有一天你們發現我不稱職，又或者我自己覺得力有不怠，我馬上主動退出，不需要你趕我第二次。”陳玄濟也放出了狠話。

  “且行且珍惜吧。”

  老隊員都沉浸在了不必和教練分離的快樂之中，安雅大感滿意的看了蘇峰一眼，帶著一種算你啦的感激，而以翟讓為代表的新進隊員則更快意識到，經曆過這場風波，蘇峰無形中就確立他在球隊不容拂逆的無上地位，包括教練在內，無人可以撼動。

  無限敬意的衝蘇峰一比大拇指，翟讓在心中從此確立了聽老婆話跟老大走的人生大方針，雖然老婆尚不知何處，但老大確定就在眼前了。

  回到十三中的籃球隊就地解散，羅昊和安雅不知跑到哪裏去慶祝了，由於是周末，古晗玥不會第一時間分享到蘇峰勝利的喜悅，原本想帶莊凝雪去吃飯，可是眨個眼的工夫，這丫頭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於是乎，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蕭老大瞬間就成了孤家寡人。

  上那去打發時間呢？要不去打幾盤台球消遣？想到台球，蘇峰猛的記起，似乎他還真有個地方能去，而且這個地方，他還從來沒去過，也很有興趣去看一看。

  想到這裏，蘇峰出了球館就往校門方向跑，還沒跑到門口，老遠就看到一個人進了校園，迎麵而來，蘇峰一看，連忙找地方想躲，可是這地方正對校門一片空曠，哪來藏身之處？避之不及被抓了個正著。

  一看沒地方跑了，蘇峰急中生智，一轉身裝作剛從門外進來，疾步朝教學樓走去，抬起的腳還沒落地，就聽背後一個嚴厲的聲音叫道：“蘇峰！站住！”

  蘇峰嬉皮笑臉的轉過頭點頭哈腰賠笑道：“尚老師，早啊。”

  “大下午的，早什麽早，端正態度，跟我來這邊，有話跟你說。”

  老班發話，哪來說不得餘地？蘇峰乖乖的跟著尚國建來到教學樓內，找了一個無人的拐角，準備聆聽教誨。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這還沒說話呢，你就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一看蘇峰的樣子，尚國建不禁失笑道。

  “嘿嘿，不敢，尚老師您找我什麽事？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我就先回家了，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媽在家該著急了。”蘇峰趁尚國建有點愣神就想溜，說著話就躡手躡腳的往後退。

  “臭小子，給我站住。”尚國建回過神，一看蘇峰已經跑到樓梯口了，連忙又把他喊了回來。

  “您還有事啊，我還以為能走了呢。”蘇峰隻好不清不願的又走了回來。

  尚國建看了蘇峰一眼，語重心長的道：“蘇峰啊，你入學成績很不錯，隻要好好學習，以後肯定能靠個好學校。我知道你喜歡打籃球，還加入了校隊，可是老師跟你說，籃球這個東西，年輕的時候玩玩是可以的，可是畢竟這個東西不能作為謀生的職業不是？要想出人頭地，還是得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將來才能找份好工作，你說老師講得對不對？”

  “是是是，老師您講得都對，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學習，爭取不辜負老師您的期望。”蘇峰對尚國建還是很尊重的，連忙沒口子答應。

  “臭小子，就知道耍滑頭敷衍老師。”尚國建無奈的一揮手：“去吧，去吧，該幹嘛幹嘛去。對了，以後別總想著騙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父母都在省城，哪來的媽在家等你？”

  “嘿嘿”幹笑了兩聲，蘇峰一溜煙從教學樓跑了出來，到校外電話亭給紅毛打了個電話，本來還擔心紅毛已經將自己忘了，可是沒曾想，一接上話，紅毛馬上就記起了蘇峰。

  “你現在在那？這樣吧，你馬上去上次咱們見麵的那家台球廳，在門口等我，我馬上就過來接你。”紅毛也是個急性子，聽這話，恨不得馬上就飛到蘇峰麵前。

  台球廳，那不就是家附近麽？蘇峰騎著車一路飛奔，先回了趟家，換了件日常穿的t恤，又穿了條長褲，這才跑到台球廳門口等著紅毛。

  幾乎是蘇峰剛到，一輛老舊的紅色桑塔納就吱呀一聲停在了他身邊，紅毛從駕駛室探出頭來衝他喊到：“快上車，我都跟經理說好了，他正等著見你呢。”

  蘇峰在副駕駛還沒坐好，車子就蹭的發動了，在路上，紅毛隻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蘇峰才知道，紅毛大名喚作李剛。

  車子直接開到了城東靠近郊區的住宅區，這裏的建築全部都是上世紀就建好的平房，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小巷如同蛛網般錯綜複雜，沒有來過的肯定會被這每條都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巷子晃暈了眼，迷失自己。

  七彎八繞之後，車子深入了這片區域的腹地，停在了一家很普通的台球會所門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很難想象出入這裏的都是些腰纏萬貫的富人，單隻門口露天擺放的台球桌前那些衣著衣著樸素的顧客，便會讓任何一個目的是一家高級會所的人望而卻步，再看看會館的招牌，蘇峰有些想笑。

  這麽一個地方，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不搭調的名字？雖然門口有幾名保安巡邏，以確保不會有不知內情的顧客誤入，盤查也很嚴密，但有了李剛帶路，蘇峰很容易的就走進了這家名為“巨人”的休閑會館，在一間很陳舊的辦公室內，見到了這裏的負責人，財叔。

  財叔五十多歲，據說姓喬，名字無從得知，蘇峰隻是在來的路上聽李剛說過，財叔這個人無兒無蘇峰，為人極是精明，這裏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手負責，蘇峰想要到這裏打比賽也好，見識一番也罷，都得先征得財叔的同意。

  “剛子，這就是你說得那個小夥子？嗯，人長得還行，挺精神的，坐下聊聊吧。”財叔指了指辦公室裏唯一的一張沙發，示意蘇峰坐下。

  揮手讓李剛出去後，財叔把辦公桌後的椅子拖了出來，放在蘇峰斜對麵，翹著腿往椅子上一坐，一雙看似渾濁的老眼上下打量著蘇峰，蘇峰也不說話，眯著眼睛細數財叔臉上的褶子，惡意的猜測當這個老人笑起來的時候，這些溝壑是否會聚成一朵綻放的菊花。

  “怎麽不說話？這可不像是一個要來這打比賽的球手該有的反應，以往來的每個人總是會先滔滔不絕的介紹一番他的戰績，不論真假，至少也說明他們很有自信，你，莫非不想要這份工作？”對一個能在自己麵前鎮定自若的孩子，財叔也有了幾分好奇。

  “您認為我是來應聘的？”蘇峰反問道。。。。。。。。。。。。。。。。。。

  “難道不是？”財叔有些納悶了。事先財叔隻知道李剛發現了一個球打得不錯的孩子，想當然的就認為蘇峰肯定迫不及待要來這裏賺外快，其他的也就沒有多問。

  “當然不是，如果這其中有什麽誤會，我可以給您解釋一下。首先，不是我自己要來這裏，而是你們的人推薦我來的，所以您不肯從我嘴裏聽到那種老孔雀開屏式的長篇大論；其次，我來這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打台球，當然，如果我們雙方可以達成一致，讓我出場比賽也不是不可以。”蘇峰也很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明了自己的立場。

  “不打球，那你來這裏做什麽？”財叔馬上就起了警惕之心，畢竟做得是這種見不得光的行業，由不得他不小心。

  “我打台球的水平，相信你老也從李剛大哥那裏有所耳聞，既然他想讓我來，而您也同意了，那麽就說明對李剛大哥的眼光，你還是信任的，而這間接也說明，我要在這裏打球，應該還是夠格的。我說得對不？”蘇峰不慌不忙，娓娓道來。

  “不錯，現在發掘一個高水平的選手的確不容易，但也不是說除了你我們就再找不著別人，所以小家夥，你也別得意太早。”財叔臉一冷，很是反感蘇峰所表現出來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