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將計就計，我們難道不會嗎，既然兩個人我們都惹不起，不如就利用賈靈和賈翩的仇恨，讓他們之間狗咬狗，我們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一直被賈翩牽著鼻子走，千子令早已不滿，現在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那他絕對沒有放著不用的道理。

  李心艾聽的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問，“難道你是想和賈翩的合作繼續，與此同時，當真與賈靈合作？”

  “總歸他們也不是真心與我們合作，互相利用，試看誰更計高一籌。”

  事到如今，李心艾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是依照千子令的意思，但她還是有所顧慮，“你確定那兩個人精會被我們利用？”

  不知道為什麽，李心艾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至於什麽原因，她又說不上來，莫名的不安。

  千子令了解他的顧慮，另一隻手覆上李心艾的手背，眼底柔色一片，“總得試試，我們沒有其它選擇。”

  千子令柔聲一片，李心艾聽著，心裏的不安稍減了幾分，緩緩點了點頭，還是選擇相信他，“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你。”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洗脫你的罪名。”

  路暨已經調查到這個程度，那麽他找出李心艾的其它證據也是遲早的事情，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力回天，他們隻能另想他法。

  “還有縣令呢。”提起自己的爹，李心艾眼裏一點溫情也無，全是算計，“他反正也不幹淨，咱們可以想辦法嫁禍到他身上。”

  “就算是李縣令倒牌，你也會受到牽連。”

  “無所謂。”這點小事，李心艾不會放在心上，“我有你就夠了。”

  兩人的氣氛很是和諧，空氣裏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溫馨感，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們所有的談話內容和一舉一動，早已盡收其他人眼底。

  夜幕悄然降臨，連清提著憐花潛回了春香樓，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窗戶口跳了進來，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的將還處於震驚當中的憐花扔在床上，然後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大概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憐花才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愣愣的從床上爬起，見連清在喝茶，下意識就想展示自己的茶藝，但卻被連清抬手阻止，“不用了，晚上茶喝多了我懶得起夜。”

  憐花：“……”

  心裏無語，憐花也止住了動作。

  “你想要我怎麽辦？”

  “很簡單。”桌上有橘子，連清一邊剝著，一邊陳述，“你也聽到了，他們想把楊傑的死嫁禍給縣令保全李心艾，你需要做的，就是實現他們的計劃。”

  “什麽？！”

  茶杯被打翻，聽到連清這番話的憐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倏的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不可置信，“不是應該讓我去揭穿他們嗎！”

  “不用。”

  連清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在憐花問她為什麽的時候，她隻是微微抬頭，晲了她一眼，沒有解釋，“你隻是個辦事的，需要知道這麽多嗎？”

  被死死噎住，憐花的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連帶著桌上的桌布，她忍了忍，勉強忍住繼續追問下去的衝動，“那以後李心艾會伏法嗎？”

  她不想要殺害了楊傑的凶手清清白白的活下去。

  “伏法的話我不確定。”連清實話實說，在憐花即將發作前一個眼神警告製住了她蠢蠢欲動的身體，繼續道，“畢竟她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個未知數。”

  “……”

  憐花沒了話說，命都保不住嗎？

  她是在李心艾和那個男人討論到一半時才被賈靈帶到那裏的，後麵他們的談話她不是很能聽懂，隻知道這些人不僅僅隻是殺了一個楊傑那麽簡單，似乎還在盤算著什麽更可怕的局，似乎，和長遠縣近段時間頻繁有年輕俊美的男子被害死的案情有關。

  這也是為什麽憐花會如此震驚的原因，一條人命她已經覺得恨恐怖了，如果李心艾的手裏還沾著更多人的血，的確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地步了。

  “我知道了，我會照你說的辦的。”

  路暨還是來了，一天來了這裏兩次。

  路暨對這裏沒興趣，當然也不知道賈靈以一曲琴音惹得富豪一擲千金的故事，隻是在回縣衙的時候被人拉著詢問有沒有見到賈靈時才知道原來他的師傅，也不隻是會算命會打架那麽簡單。

  聽那些人將賈翩的琴音吹的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時竟然會生出滿滿的驕傲，特別想拍著胸脯大聲告訴那些人，那可是我師傅，無所不能的師傅！

  但他忍住了，賈翩會用到賈靈的身份，一定有他的原因，在沒得到師傅的同意下，他必須好好的瞞住。

  但還是向想來看看，看看與賈翩大不一樣的賈靈，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路暨到來的時候，正到連清的上台時間，不似滿堂女子濃妝豔抹精心打扮，連清穿的很簡約，白淨的臉上沒有被脂粉沾染俗氣，抱著一把材質一般的琵琶，施然落座。

  琴音響起的那一霎那，不需要任何示意，喧鬧的大堂頃刻間，隻留琴音。

  路暨生長在山寨，沒什麽機會接觸這些東西，今日好像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的聽完一曲，他不太會欣賞，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奧妙，和大部分來這裏的男人一樣，隻是單純的在想，怎麽會這麽好聽呢。

  連清沒有選擇能將這夜點燃的曲子，指尖挑動，流淌的，是春日萬物複蘇潺潺流淌的溪水，柳絮飄飛落在那家正洗著衣服的婦人頭上，百靈鳥飛過，柳絮再次飛揚，隨著清脆的叫聲飛向天際。

  一曲畢，很久之後，才終於有人想起了鼓掌，彼時，連清已經下台。

  路暨久久沒能回神，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和賈翩的差距，賈翩也好，賈靈也好，差距大到，就如這一曲琴音，他是隨風飄蕩的柳絮，而他的師傅，是自由的百靈鳥，他可以隨著它帶起的微風吹拂，卻始終無法追趕。

  當他回過神來時，竟然看到了滴在掌心的一滴淚，晶瑩的，好像能倒映出他有些滑稽的模樣。

  不該來的，路暨也知道，師傅就算看到他了，也不會來找他，人多眼雜，他懂。

  不知道在笑什麽，路暨笑了，然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