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不確定又好像很確定的聲音由遠及近，聽的連清嘴角開始瘋狂抽搐，嘴裏的餅那是瞬間不香了起來。

  眼見現在跑頗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樣子，幹脆停下了腳步，等著路暨噠噠噠的跑到了她的麵前。

  “路暨是吧。”

  不等路暨開口，連清先掌握了主動權，路暨腳步一頓，看著眼前與賈翩大不相同的容顏，鬼使神差的乖乖點頭，“是我，師傅。”

  “大街上亂叫什麽呢？”連清很是嫌棄的退後一步，與路暨拉開距離，十分不滿，“姑娘我年紀輕輕的，哪兒來你這麽老的徒弟，別隨便在大街上逮到誰就亂叫啊，難不成……”連清眼珠滴溜溜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般露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兩隻爪子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又向後麵退後了一大步，煞有其事的道，“我知道了，你是在覬覦本姑娘的美色，現在搭訕的套路是越來越深了啊！”

  路暨：“……”

  他有些頭疼，無語的撫上額頭，搖頭歎息，“師傅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無比確定的語氣，不帶絲毫懷疑，那麽自信，難得的讓連清也皺起了眉頭。

  “我說了我不是賈翩，我叫賈靈，賈翩的女兒。”

  連清想著這樣解釋路暨應當是能相信了，沒想到他卻突然笑了，眼底沒有一絲被連清騙到的傻氣，一片清明，“你就是師傅，賈翩還是賈靈我不清楚，但你就是我的師傅，這一點，我很確定。”

  沒來由的自信真是讓連清覺得火大，從自己的破布袋子裏掏出一麵鏡子，照著臉仔仔細細檢查了一圈愣是沒看出這模樣到底和賈翩那模樣有哪點不一樣，為了不被懷疑，她可是身形和身高都一並偽裝著呢，千子令不也完全沒有看出來嗎？

  “怎麽看出來的。”

  既然瞞不過，那連清幹脆的選擇了承認，懶得浪費時間。

  見賈翩終於承認了，路暨瞬間露出了一個傻氣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牙齦了，摸摸後腦勺，很不好意思的回答，“因為眼睛。”

  什麽都能變，但眼睛裏流露的東西，是永遠都屬於一個人的特色，路暨認為那個東西是偽裝不出來的，“而且也不隻是眼睛，師傅總會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別人都沒有。”

  那種好像隻有賈翩才會有的超脫世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隻有賈翩獨一份。

  所以他才會隻是在街上匆匆一瞥，就能認出來，好像在路暨眼裏，就算將他師傅扔進人堆中模糊麵容，他本身，也會發光。

  隻靠一雙眼睛和一股子莫須有的感覺就把自己認出來的事實讓連清大受打擊，捂著胸口真想跪地大喊這不可能，但她忍住了這吐血的衝動，卻控製不住自己抽搐的嘴角，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你牛逼。”

  “師傅就別誇我了。”

  連清：“……”

  你從哪兒聽出來我是在誇你了？

  “師傅為何會突然消失這麽久，而且還……變成了這樣？”

  路暨說的有些婉轉，師傅這樣很好看是沒錯，但他好像習慣了賈翩的模樣，再看現在這副賈靈的樣子，多少覺得有些不適應。

  連清低頭看了看自己，嗯，有胸，挺好，“我消失自然有我的道理，這段時間有好好練習嗎？”

  “有的。”邀功似的拿出那本隨身攜帶的冊子，路暨笑的牙不見眼，“這裏麵的東西我差不多都會了。”小驕傲的樣子像極了向家長討要糖果的小孩。

  連清滿意的點點頭，“還需精進。”

  “明白師傅。”高興勁兒一過，路暨馬上嚴肅了起來，“對了師傅，楊傑的案子，我查到了很重要的線索。”

  “哦？”連清假裝有興趣的樣子，“什麽線索。”

  路暨沒有急著說，而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眼神詢問連清一番，得到了放心的答複後才壓低了音量道，“凶手，很有可能是李心艾。”

  其實他現在已經確定是李心艾了，但還差一個關鍵的李心艾曾出現在賭坊後的證據。

  “楊傑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脂粉味，我讓師爺去查了，那家脂粉每年的供應有限，非尋常人家能買得起，而李心艾作為縣令的女兒，更是單獨拿到了很大一部分，還有楊傑有一個心愛的女子，是青樓女子，我也去查過了，那個青樓女子懷孕了，楊傑想為其贖身，但苦於湊不到錢，所以和一個女子做過交易，他和女子交易的時候賭坊老板在場，賭坊老板和青樓的老鴇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所以老鴇也知情。還有楊傑也不是個傻子，他在死前給憐花留下過一封書信，雖然書信沒什麽實質內容，但卻明確提到過他已經找到了辦法，隻需要憐花好好的等著過好日子就行了，心裏也和憐花道了別，像是已經做好了離開和死亡的準備，就在楊傑死後由一個乞丐交到了憐花手上，現在已經被憐花交到了我這裏。”

  路暨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信封，送到了連清手上，“李心艾和楊傑本身是兩個世界的人，照理她不可能和楊傑有所交集，而且她突然在楊傑那日遇害來找我也很是可疑，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她是凶手，因為開始懷疑她，所以我又去調查過，發現李心艾去過青樓，不過那是一個以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這裏麵是不是也有關聯。”

  心不在焉的將肉麻到掉牙的信件看完，聽完路暨查到的線索，又將信還給了他，微笑，“所以不是不需要我嗎，你自己也能做的很好。”

  連清總是該損路暨的時候毫不留情，該誇的時候也不會扭扭捏捏，本來不是為了要誇獎，但能得到肯定，路暨還是覺得非常開心，像是一口吞下了大口蜂蜜，甜到發膩。

  “我知道是師傅為我鋪好了路，否則師爺不會聽我的，我這半吊子也沒那麽聰明。”

  “呀，天才謙虛了哈。”

  “沒有。”路暨低下頭，不算白淨的臉上泛起了絲絲粉色，“其實，我很想師傅。”

  雖然也沒到食不下咽，覺不能眠的程度，但少了一個賈翩，就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連清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戀父情結吧，她懂。

  拍拍路暨的肩膀，一副老父親的模樣，“行了，多大的人了，別矯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