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武功的，但賈翩似乎沒有，要不是他拉著，差點把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嘴裏罵罵咧咧的，腳步倒也沒停，提腿想跑，李心艾的聲音也從窗戶口傳了下來。

  “高人你別跑啊，我沒有惡意的！不是來抓你的！別跑，哎哎哎，別啊……”

  她說任她說，連清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跑的那叫一個腳底生風，千子令倒是猶豫了兩秒，但眼看賈翩都要跑沒影了，還是覺得賈翩更重要，也跟著追了上去，很快也不見了蹤影。

  “啊，煩死了，都說了沒惡意了啊，跑什麽跑！”

  李心艾氣的直跺腳，轉身還想下樓再追上去，轉眼便見著了已經看傻了的小程。

  小程長得清秀，也經常跟著她，李心艾對他有印象，頓感驚喜，“小程？你沒失蹤？”

  小程跟著李心艾回了縣衙，將昨晚發生的事還有今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匯報給了縣令，然後就被告知沒他啥事兒了，讓他該幹嘛幹嘛去。

  “大人，查過了，那個算命的道士是前兩日才來的咱長遠縣，第一起命案發生卻早在一月以前，如果說他是凶手的話，時間怕是對不上。”

  時間不符合，縣令很是頭疼，“那心兒口中那個戴著冪籬的男子呢？”

  “也問過了，他昨日才到，因為穿著講究人高馬大的，百姓對他印象很深。”

  也就是說，如果他以前出現過，百姓應該也認得出來。

  “意思就是，他倆都沒有嫌疑？”縣令不爽的敲著桌麵，“那他們跑什麽？”

  “許是小姐昨日以為那道士是江湖騙子，打算砸了他攤子的原因？”

  “……”

  還真是他女兒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憋著一肚子氣，遲遲捉不到凶手，縣令是又急又無奈，“先把人找到吧，既然嫌疑不大，就好生將人請來，既然有能力救下那什麽小……小程的，說不準這能幫我們找到凶手。”

  “是，大人。”

  ……

  “賈先生，在下看李小姐似乎並無惡意，你就這麽跑了，是否會錯了意？”

  千子令有些可惜，他還有話想問那個小廝，這一出下來，那人怕是已經被帶回了縣衙，他也無法硬闖。

  “感情他們要抓也不是抓你哈。”看著一副中年大叔的模樣，此刻連清卻抓著一串糖葫蘆吃的歡樂，瞪了千子令一眼，嘴裏講著害怕，卻大搖大擺的在街上閑逛，生怕別人看不見他一般，一會兒這個攤兒摸摸，一會兒那個攤兒瞧瞧。

  走到賣桌椅的店鋪裏，挑挑選選，最後看上了一個破舊的木桌，非常幹脆的，讓千子令付了錢。

  起初千子令還不解這人為什麽要買這個木桌，直到他又厚臉皮的讓老板送了一把椅子和一塊桌布之後，千子令的嘴角已經開始止不住的抽搐了起來。

  眼睜睜看著他將桌子放好，搭上桌布，坐在椅子上掏出了他那可自由伸縮的“賽神仙”的旗子，千子令開始回想，這個桌子和昨天他拍碎的那個，到底有何區別。

  想了半天得出的結論便是，沒有任何區別。

  難怪他總覺得賈翩和店主好像不是第一次見的模樣，原來是已經買過一次了是吧，一個不足一兩銀子的桌椅換了四十兩，可真會做生意啊。

  “你怎麽還跟著我？”

  今天的太陽也很好的掛在上空，不毒辣，連清選了一個不錯的地方，頭頂便是繁盛的樹葉，陽光透過樹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臉上，舒服的想眯眼。

  千子令覺得既莫名其妙又甚是好笑，方才那麽熟練讓他付錢的人，可與現在這個一臉不悅隻想趕人的賈翩大不一樣，翻臉如翻書，應當指的就是這人了。

  要說這次連清還真選對了地方，比起那人來人往的鬧市兩三日見不著一個來算命的，今兒挑了個寂靜地反而很快便來了人。

  立馬又變了個臉開始為人算命，千子令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插話的機會。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這個地方的原因，連清一上午的生意可謂是好的出奇，算命的是來了一個又一個，抬頭一看還有排隊等著的，眼見到了晌午，昨兒還嚷著一定要在飯點兒吃飯的人一點暫停的跡象都沒有。

  千子令知道賈翩是個怪人，換做平日，他也不願招惹，奈何他有他想要的信息，是不得不放著臉皮討好。

  終於讓他逮到一個空擋，趕緊出聲，“賈先生可要吃午飯，在下記得不遠處有一酒樓，你要是忙不過來，在下就將吃食給你送來？”

  “好啊。”連清答應的很爽快，一口氣報了不少好菜，而後微笑的對著千子令揮揮手，催促他快去快回。

  沒做他想，千子令快速去了酒樓，等菜的功夫才開始覺得不對勁，扔下銀子趕緊回了原地，哪兒還見得到賈翩的影子？

  別說賈翩了，就是那桌椅旗子都消失的幹幹淨淨，微風卷起幹掉的泥沙，隻剩桌腿留下的痕跡。

  “早該想到的。”

  千子令這才覺得奇怪，源源不斷的人本身就不太對勁，他尊重別人的隱私也沒有偷聽，但偶爾聽到一兩句這些人問的都是相似的問題。

  當時想著算命不過也就這些，並沒有懷疑，現在看來，恐怕這一上午他看到的，都是賈翩製造出來的假象。

  還真應了他那句話，名字真符合他的氣質，更符合他的行為，賈翩，假，騙。

  還真是，又簡單又淺顯，因為太明目張膽，反而讓人不願意去懷疑。

  千子令點點頭，他好像，一直這樣。

  不對，千子令沒有離開原地，他覺得不對，如果賈翩做這些隻是為了離開，那麽他既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又為何不用更簡單的方式離開，千子令是與尋常人不太一樣，但除了那點特殊以外到底普通，以賈翩目前表露出來的實力，甩掉他，很簡單。

  但偏偏，他就用了最複雜的方式，不停循環往複的為人算命，解答他們，不對，或者是說他讓他們問出的問題，然後趁著他離開的空檔，突然消失。

  為什麽呢？

  千子令望著桌腿留下的痕跡出神，不斷的問著自己這個問題。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對啊！為什麽！”

  突然的想通，直直站立起的身體與不合時宜的大喊將路人嚇了一跳，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千子令的冪籬上，稍顯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