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殊途(34)
作者:居閣蘭      更新:2020-12-26 03:52      字數:2292
  “那你的命,於我而言,也再無任何用處。”

  喉間瞬間湧起一陣腥甜,連清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連呼叫都來不及,四肢已然麻痹,窒息感刹那便要了她的命,完了!

  在那一瞬間,連清隻有這麽一個念頭,她的生命,是真的要就此終結了。

  槐真正想殺她的時候,並不需要任何多此一舉的動作,她早該意識到。

  意識瞬間迷糊,不斷的有鮮血從嘴角,眼角,鼻孔,耳朵溢出,千鈞一發之際,阿雅猛的推開了門,那一瞬間,連清有了片刻的解脫。

  小姑娘當場嚇得腿軟的跌到了地上,卻還是迅速反應過來爬起身抱住了連清,用自己的袖口擦拭著她已經糊滿了整張臉的鮮血。

  阿雅開始哭,手忙腳亂的,像個無措的孩子。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小姐,你不要嚇阿雅啊小姐……”

  雖然平日裏阿雅看起來傻傻的,很單純,但她並不是沒有腦子,不是不知道一旁還坐著一個槐。

  “是你!”她尖叫著,想要拉扯槐,卻被一陣無形的力道掀翻砸在牆上,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吐一口鮮血。

  槐眼皮都不曾動一下,一雙冰涼的眸子不含任何情感,看著阿雅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阿雅整個人都漂浮了起來,無形的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小姑娘驚慌失措,掙紮著想要掰開,卻隻是自己在撓自己的脖子,臉色慢慢變得青紫。

  阿雅見了這一幕,槐自然不會放過來。

  當連清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然開始放棄抵抗的她不知道從何來了力氣,竟然扯著嗓子,發出了聲音。

  “我……幫……”每說一個字,四肢百骸便鑽心的疼,鮮血模糊了她的雙眼,連清隻能看到一片紅色的模糊。

  “不要……阿……她……”

  從喉嚨發出的氣音小到幾乎無法聽見,不連貫的話語也不太能聽得出來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但槐似乎並不需要聽清,她開口,就代表了她妥協。

  重重的落地聲聽得連清心驚,讓人不堪忍受的折磨也終於停止,連清抹了一把模糊了雙眼的鮮血,拉扯著快要散架的身體爬到了阿雅跟前。

  小姑娘畢竟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不隻是嚇得還是被掐的,已經失去了知覺,呼吸淺薄,像是隨時都會斷氣。

  張張口,連清說不出話,嗓子幹啞疼痛,她隻能指著阿雅然後雙手抱拳求槐能大發慈悲救救她。

  槐的表情意味不明,卻還是動動手指,阿雅的呼吸漸穩。

  連清大鬆一口氣,被極力忽視的疼痛再度攀上身體,疼的她喘不過氣。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連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要自己的命,身體像是被多方位拉扯著一般,四分五裂的痛感在瘋狂的叫囂。

  她沒有再次懇求槐為她治療,她有她的驕傲,縱使為了阿雅不得已的求饒,驕傲依舊不會消失。

  她很累,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但連清不想暈過去。

  就像是在和槐賭氣,拚命咬著牙保持著清醒。

  隔了一會兒,繼連清妥協之後槐也妥協了一次,連清似乎是聽到了他一聲輕歎,而後,一陣溫暖席卷,一道暖黃色的光芒將她包裹其中,抹去了斑駁的血痕,撫平了要人命的疼痛,慢慢的,連清的身體得到了放鬆,精神也稍稍有了一些恢複。

  閉上眼深呼吸調整了一會兒,連清才從地上爬起來,將阿雅抱到了自己的床上,放下帷幔,慢悠悠的又走了回來。

  “你贏了。”

  她說。

  不怕死,但害怕連累身邊的人,阿雅的出現,讓槐抓到了連清的軟肋。

  “你很奇怪。”

  槐的眼裏,閃著一種不解的光芒,“你這種人,不適合有所顧忌。”

  “你沒有嗎?”

  “沒有。”

  槐的目的隻有報仇,要說唯一的顧及,就是詛咒,母親的詛咒讓他不能殺了父親的氏族,是一個諷刺的現實。

  “所以我說你贏了呀。”連清也懶得和他爭論,她的確有比任務更看中的東西。

  阿雅,還有父母,用真心陪伴她的人,是她的軟肋。

  “我會幫你,你也可以不用告訴我什麽,這下滿意了?”

  槐理應滿意,但連清看不到他眼裏有任何喜色,相反,他周身都籠罩著一團陰氣,她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她隻是一個婢女。”

  嗯?

  連清不是很懂槐這句話什麽意思,“所以呢?”

  她理所當然的反問,“她那麽怕你,卻沒有跑。”

  膽子很小卻隱忍著在東宮陪伴了她快一年的時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人不是這種生物。”

  在槐的認知裏,人貪婪,自私,為了權利不擇手段,被欲望支配,愚昧無知卻是他們最殘忍的武器。

  他娘為他爹做了那麽多,卻換來那樣的結果,他爹愚忠,卻被皇室拋棄,死在了自己手裏。

  霍碧君和宋寬,隻需要一點點的誤會,一點點的分歧就能走到這個地步。

  人是毫無希望的生物,不該是這樣的。

  “好壞是共生的,我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是全無善心,也不是所有好人,這一輩子都沒做過任何錯事,人不是單一的,你可以對一個人有固定的印象,但卻不能以一個人,一群人,去否定所有人。”

  連清猜測,槐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認知,一定和他的經曆有關,她猜不出來到底是什麽,但她可以將她對人類的理解告訴他。

  但連清的一番話,並沒有讓槐有任何的鬆動,一旦心底認定一些事情,並不是別人幾句話就能輕易改變的。

  “少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沒有那麽多的耐心陪你耗,你最好快點解決詛咒之事,否則你的小婢女,會死在你的前頭。”

  話音落下,槐不再給連清任何開口的機會,閃身消失。

  房間歸於寂靜。

  連清坐在桌邊,無奈的歎了口氣。

  本以為可以牽製住槐,卻沒想到被他抓住了把柄,這下連清更加被動了。

  阿雅醒的很快,幾乎在槐離開不久就睜開了眼,第一時間考慮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慌忙的四下張望,終於在拉開帷幔看到連清好好的坐著的時候大鬆一口氣,然後才想起了自己,雙手捂著脖子,左摸摸右摸摸,雖說感受不到疼痛,依舊滿是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