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茂和連清在小吃街街口與周航趙厶樂分別，各上了各的車。

  在車上的程茂還沒從尚安菱就是尚玲的這個震驚全家的消息裏緩過神來，一直呆愣愣的坐在副駕駛，連清叫了好幾聲都沒聽到。

  “程茂！”

  連清加大了音量，程茂一激靈，快要飛出去的靈魂回籠，“啊？”

  “你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都沒聽到。”

  “我……”

  “因為我的身份嗎？”

  “對。”

  程茂倒也沒有隱瞞，直直承認，“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你是覺得，因為我是尚玲，所以感覺被欺騙了，還是因為我是尚玲，所以覺得我們不是朋友了？”

  兩種內心應該會有的想法，連清都問到了，程茂感歎於她的細膩，搖頭，“你沒有騙我。”

  沒騙任何人，從來就沒有隱瞞，無非是沒有去關心過而已。

  “那就是覺得身份不一樣，就不能是朋友了嗎？”

  “……”

  程茂沉默，的確，他就是這麽想的。

  就像是這一餐晚飯，如果是高級餐廳，在一堆珍饈旁放了一盤辣炒白菜，怎麽看，都是格格不入，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菜。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成為朋友，太奇怪了。

  簡單來講，這就是一種自卑心理。

  “我實在想不通你想和我做朋友的理由是什麽。”

  尚安菱暫且不談，尚玲絕對不可能是缺朋友的人，程茂想，像她們這種人，不都是招招手就有大把人等著和她們攀關係嗎，為什麽對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如此不錯？

  是因為，唐晟嗎？

  想從他這兒打聽一些餘莎的消息？

  可她對自己釋放善意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唐晟出軌的事情不是嗎？

  那又是為何呢，真的隻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去結交一個普通朋友嗎？

  程茂像是個笨手笨腳的小孩兒，想要理清這些亂七八糟的線，卻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死結，思緒繞亂了，不由自主的煩躁，歎氣。

  自怨自艾的情緒甚至波及到了連清，尋思著她好像也沒說過什麽不妥的話。

  “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就做了，需要什麽複雜的理由嗎？”

  不論是什麽情感，不都應該是簡單的嗎？

  但連清這番話似乎並沒有讓程茂好受多少，依舊是止不住的歎氣，悲觀的連清心情都不好了。

  “小子，你在糾結個什麽勁啊，咱們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家世背景什麽的，是你該考慮的嗎？”

  連清不爽的撇撇嘴，又繼續道，“而且，我是尚安菱，不是尚玲，我早就改名了。”

  尚安菱，是從基層做起，一路摸爬滾打爬上了現在這個位置的普通人，不是那個隻會坐享其成等著接受公司的二世祖，從嚴格意義上來講。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和你的區別隻是我已經接近成功了，而你還在成功的路上乘風破浪而已。”

  “你比我年輕，未來的路那麽長，誰又能保證你以後會不會趕超我呢，到那時我就不能是你的朋友了嗎？”

  “不是。”

  程茂急忙擺手，講明立場，“我也沒你想的那麽差勁。”

  “那我有你想的那麽差勁嗎？”

  當然不是！

  程茂突然就釋然了許多，的確，他和尚安菱隻是朋友，又不是男女朋友，哪兒需要考慮那麽多門當戶對的因素條件？

  同時程茂突然意識到，剛才他擔憂的，完全都不是一個普通朋友該擔憂的問題。

  是，在不知不覺中，忘了控製感情了嗎？

  茫然的甩頭，悄然掐住掌心，程茂覺得自己需要清醒。

  偏過頭，望向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雖然不糾結了，反而更不好受了。

  回到酒店房間，程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餘莎打了一個電話。

  第一個被掛斷，他沒有接著再打過去，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餘莎的電話打了過來。

  程茂一接起電話，對麵立馬便傳來了指責，“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幹什麽，要是讓唐晟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

  好不容易才說服唐晟將自己留在他家照顧他，餘莎可不想被程茂壞了好事。

  “你知道尚安菱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呢？”

  餘莎沒好氣，大晚上打電話就問這個問題，程茂腦子有毛病吧？

  程茂捏著手機，有那麽一瞬間想著幹脆別告訴餘莎，就讓她像個傻子似的被蒙在鼓裏。

  但心裏對餘莎的父親終歸有太多虧欠，對餘莎也就沒辦法狠下心來，“尚氏集團的尚玲，也叫尚安菱。”

  沒等餘莎再說什麽，程茂掛斷了電話。

  任餘莎再如何打過來，也沒再接起。

  而餘莎，躲在唐晟公寓裏的廁所裏，坐在馬桶上，抱著手機，臉上全是急色，尚安菱就是尚玲？這怎麽能？

  程茂不接電話，網上搜索也沒有尚玲近年來的照片，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高中時期的學生照，餘莎盯著那上麵的照片反反複複，仔仔細細看了不短的時間，越看，就越心驚。

  唐晟，大概是不知道的。

  餘莎心裏明白，他要是知道，絕對不敢做那些事情。

  絕對，不能讓唐晟知道尚安菱就是尚玲，不能讓他生出一丁點要挽回她的想法。

  好不容易才看見點光明，餘莎絕對不會把唐晟還給尚安菱。

  這麽想著，餘莎又突然想到，即便尚安菱是尚玲，一個千金大小姐，喜歡的男人不還是被她搶走了嗎？

  有錢人又怎樣，漂亮又怎樣，還不是她餘莎的手下敗將？

  “真說了啊？”

  趙厶樂抱著電話，無語咂舌，“你說這程茂不是傻子我還真不信，他本來就不欠餘莎什麽，這幾年照顧餘莎，省吃儉用為餘莎買房，現在還在給那小破房子還房貸呢，都做這麽多了，也該夠了吧。”

  窩在周航的懷中，趙厶樂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程茂那個傻子了。

  連清也是如此想法，今晚的火鍋局是她的故意促成的，為的就是不像是故意的給程茂透露出她的身份，再讓程茂覺得她的朋友不是好說話的主兒，以達到他向餘莎告密的目的。

  計劃是成功了，還是忍不住的覺得程茂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老王的情報網也不是蓋的，當年那件事兒他查的很快，而且比趙厶樂得到的資料更細致。

  用了一點時間將資料看完，當年打架那件事連清算是真正知曉了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