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許青檸驚訝的，是許青梔對他進行的性“教育”。

  他們初中時期有一本專門將關於這方麵的課本，這本書一經發放，大部分男同學都特別興奮，而大部分女同學則羞紅了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隻是一本例行發放的教材，沒有哪個老師會拿來為他們講解。

  他從小到大的課本許青梔都會收在家裏放著，初一上半學期結束後許青梔為他收書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那本教材，來了興趣。

  她一點都不避諱的告訴他講解著關於這方麵的知識，讓一向自詡淡定的自己都忍不住整個人都紅成了蘋果。

  明明自己也是個母胎dolo，怎麽就能說的那麽真實，那麽……羞恥。

  許青梔看他都快要“熟透了”才寵溺的笑笑，她說，這沒有什麽好去害羞的。

  人是好奇動物，很多事情越是不懂越是好奇，越是好奇也就越是想去實踐，特別是在他這個年紀，沒有自我約束力，很容易衝動。

  這樣一來，會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許青梔為他講解這些，是為了讓他“知性”而不“亂性”。

  她確實和太多家長不一樣，開明到許青檸都覺得神奇。

  “許青檸，你是怎麽想的？”

  連清望向許青檸，雙手重合搭在腿上，挺直的背脊與沒有起伏的麵部表情代表著她的嚴肅。

  許青檸不自覺的站直了身體，“我想參賽，不會耽擱學業，清者自清，我不怕別人說什麽。”

  給班主任的話，許青檸又對連清重複了一遍。

  “原因呢？”

  許青檸從小就對唱歌沒有半點興趣，每次和她一起看選秀節目從來不會跟著哼半個字，除非他也被魂穿了，否則突然報名唱歌，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

  許青檸一頓，話音一轉，“我想唱歌，想嚐試不同的東西。”

  說謊。

  連清表情一凜，抿緊了嘴角。

  她沒搭話，班主任跟著開口，“喜歡唱歌可以在下課放假時聯係，老師不會阻止，但沒必要……”

  “老師。”

  連清打斷班主任的話，站起身來，對著班主任鞠了一躬。

  班主任和許青檸都是一愣，不懂連清此舉何意。

  連清鞠躬之後站起身，對著班主任開口，“我尊重我兒子的決定，他既然保證了不會耽擱學業我也相信他會說到做到，至於那些莫須有的傳言，讓他自己擺平。”

  連清說到一半，看向許青檸，正色道，“如果比賽正式開始前你擺不平，就退賽。”

  “好。”

  許青檸同意的幹脆。

  連清點頭，視線轉回沒機會開口的班主任，揚起笑臉，“老師覺得，這樣可以嗎？”

  班主任:“……”

  我覺得不可以，但你一個當媽的都這麽說了，我覺得不可以有什麽用？

  許青檸倒是開心了，但班主任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了。

  果然前段時間教導主任和他談到許青檸家長的時候直搖頭，說她像個怪人。

  他那個時候還想不就是個開餐廳的嗎，能怪到哪裏去，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這一家子腦回路和正常人都不一樣，這種情況要是換做別的家長就是打，罵也得讓兒子退賽吧。

  偏偏許青梔不但沒有，還讓一個孩子自己擺平流言，他一個孩子，他能擺平什麽？

  對啊！

  班主任恍然大悟，許青檸沒那麽大的能耐擺平這件事，那麽到時候他不就自然而然的退賽了？

  妙啊，班主任終於點頭同意。

  從辦公室出來之後，連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直接放開了牽著許青檸的手。

  “跟我過來。”

  連清說著，直接將許青檸帶到一個角落。

  手機“嗡嗡”響了起來，連清看也沒看，掛斷了電話。

  “說不定有什麽事……”

  “不重要。”連清平視著許青檸，深色複雜，“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剛才在辦公室裏連清沒有戳穿許青檸是在給他留麵子，單並不代表她會那麽輕易的放過他。

  對於什麽事兒都瞞不過許青梔這一點，許青檸早就習慣了。

  她總是善於觀察，一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心靈，所有謊言與汙穢在這雙漆黑沉寂的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但謊言被戳破一個，隻要臉皮夠厚膽子夠大，依然可以再撒一個謊來彌補。

  “我想出名。”

  許青檸在心裏對潘超陽說了一句抱歉，借用了他的借口。

  連清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突然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發絲，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灑下，她的臉，嚴肅的嚇人。

  “不行。”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行就不行。”

  連清說話，很難這麽急切，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

  許青檸捕捉到了這一絲不同尋常的語氣。

  “你說不出為什麽，我沒辦法聽你的。”

  “我是你媽！”

  “我沒有媽！”

  陽光燦爛的上午，一顆指甲般大小的果子應聲落下，骨碌碌在地麵上滾了幾圈，最後停住。

  樹蔭下，連清和許青檸麵對麵站著，一個滿是說錯話的手足無措，一個怔愣著，眼眶微紅，滿是受傷。

  當許青檸這句話說出口時，他便馬上意識到完了，他剛想開口補救，連清卻突然苦澀一笑，怔怔的凝視著地上落的果子，“你說的對，你沒有媽，你從小到大從來不肯叫我一聲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想出名，是想找你的親生父母吧。”連清抬起頭，聲音微微顫抖，笑容裏沉澱的是藏不住的悲傷，“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這個可能性，許青檸想都沒有想過。

  親生父母這個詞，從未在他這小半生裏濺起過半分漣漪。

  十幾年裏，他頭一次如此慌亂的抓起連清的手臂，急切的想要和她證明，“不是的，我根本沒有想過找他們，我隻有你和外婆這麽兩個親人，你相信我啊。”

  “嗡嗡……”

  連清的電話不合時宜的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麵對許青檸的焦急解釋，連清垂下眼，扯開他抓著她手臂的手，無視手臂上紅起來的指印，接起了電話。

  連清一邊接電話一邊朝著校門口走去，許青檸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直跟到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

  他眼睜睜的看著連清開車離開，卻沒辦法追上去。

  許青檸給了自己一巴掌，罵了一句“傻13。”

  他這一舉動嚇到了保安，趕緊將這個小祖宗送回了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