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沒來由又不避諱的感情確實讓連清覺得頭疼。

  實不相瞞，連清確實挑不出祁淵有什麽太大的缺點，他很優秀，當然也很好看，據他身邊的侍衛透露還有腹肌，為人謙和有禮，辦事能力自然也不用多說，而且還忠心耿耿，一直被使喚卻似乎沒有半點怨言。

  但是……

  “你是不是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你家人的性命還掌握在我手裏誒。”

  連清和祁淵一起坐在棲鳳宮的牆頭，夏天的時候坐在這裏又涼快，又特別適合看月亮。

  大彎月掛在夜空，星星在不遠處眨呀眨，連清手捧著冰鎮的酸梅汁，對著祁淵開口問道。

  這是她最費解的問題，按理說她應該是脅迫祁淵做這些事，他們應該是合作的仇人關係，喜歡上仇人……

  連清想了想，“該不會是想報複我所以故意這麽做好讓我哪天真的喜歡你之後再毫不留情的把我甩掉吧。”

  連清捂著嘴，眼睛瞪得溜圓，一副我一定猜對了煞有其事的模樣。

  祁淵聽得滿頭黑線，實在不懂為何他家主子的腦回路如此奇怪。

  此次祁淵前往雲城，早就在他們的計劃之中，這是他們計劃中的最後一環，這次祁淵走後，再回來，這裏便會是另一番光景。

  很多東西都會變樣，所以祁淵覺得，有些話，是時候坦白了。

  “雖然我不太懂主子口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什麽意思，但我和太子殿下是好友，我的父母好好的生活在太傅府邸，我也並沒有被迫前往夏國，來這裏幫你，是我自願的。”

  祁淵坦白的時刻，連清正津津有味的喝和酸梅湯，隨著祁淵的坦白，連清也高興的將還未吞下的酸梅湯噴了出來。

  “納尼？”

  連清感覺自己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千防萬防，沒想到最信任的太子老哥竟然聯合外人來騙她？

  連清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她雖然憎惡謊言，但她知道很多時候謊言才是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是那種隻要別人對她說謊了那那個人就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人，不然穀玉蓉也不可能好好的活到現在。

  但是！沒有想象中生氣不代表她不生氣，想一想，她可是被瞞在鼓裏幾年！要是祁淵不說的話說不定還不止幾年！

  接過祁淵遞來的手帕擦掉嘴角的酸梅湯汁，然後氣鼓鼓的將手帕扔掉，連清對著祁淵質問，“為什麽主動來幫我？”

  如果不是被威脅，連清自認以祁淵的才幹待在她太子哥哥身邊才能得到更好的發揮，沒必要差點把命都搭上了才當上夏國的丞相。

  “因為主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麽多年了，終於可以親口告訴曹熙多年前的事情並表達了自己埋在心裏的感激之情，祁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主子救過的人不少，我也隻是其中一個，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你救的是太傅的庶子，可對我來說，那就是一輩子的救命之恩。”

  祁淵看著連清，很認真很認真，沒有帶男女之情的喜歡情緒，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對當年那個小公主的感謝。

  “小公主在這裏受了委屈，如果我不來，我怕別人勝任不了你給的任務。”

  不是祁淵對自己太過自信，而是連清想要的東西確實不好拿到，他想至少也得是一個不會背叛她的人去做，就算失敗了，也可以盡可能的保護住她，就夠了。

  他已經多活了十幾年，不怕死。

  隻是當祁淵在三年前那場秋獵時差點死了的時候，他意識到，他不想死。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感激之情會如此快的轉變為男女之情，或許是長大後烈日下的那麽一眼，或許是再次在金鑾殿上見到時那完全不同於私下的氣質。

  長大後的曹熙早已與印象中的小公主完全不一樣，他可能真的如她玩笑時說的那般，有點病。

  “我就是喜歡張揚甚至是狠毒的你，與恩情無關。”

  祁淵解釋完，連清愣住了。

  曹熙以前確實善良，幫助過不少人，以至於就算祁淵明說是什麽時候的什麽場景她都回憶了很久之後才勉勉強強想起來。

  如此，連清不但不想去計較祁淵與她太子哥哥聯合起來的謊言，她甚至還有一點點感謝祁淵。

  報恩不代表就得還命，連清總說情感在人性麵前一文不值，但祁淵卻將這份恩情升華為了無價之寶，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但是，連清很在意祁淵的喜歡是在接觸她之後。

  她寧願祁淵喜歡的是那個善良的曹熙。

  相比於夏瀛，祁淵確實更值得曹熙喜歡，也更值得她托付，曹熙本人是一個很需要情感寄托的人，所以她才會在那種情況下依舊守著夏瀛。

  她幫曹熙過了這一生，以後的曹熙就會生生世世依照這個軌跡不出現太大偏差的生活，連清實際上是不希望曹熙生生世世都孤獨終老，她其實有想過要不要試著給曹熙找一個伴兒。

  所以連清這兩年明知道祁淵對她的心思，也沒有特意去拒絕，目的就是如此。

  因為連清一直以為祁淵喜歡的是曹熙，不是連清。

  但祁淵的最後一句話卻明確的表達了，他對曹熙是感激，對連清是喜歡。

  這對連清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有沒有想過，你隻是因為喜歡以前善良的我所以才能包容現在不那麽善良的我？”

  連清雙手緊緊的握著玉碗，難得的緊張了起來，不放棄的還在做著垂死掙紮。

  但祁淵聽後卻異常堅定的搖頭，一點都沒有考慮一下的意思，“不，如果是以前的曹熙，我或許還真不會喜歡，我喜歡的，是個性分明，瀟灑肆意的現在的曹熙。”

  這一點，祁淵分的很清楚。

  而祁淵自以為表明真心的完美回答聽在連清耳朵裏，卻成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連清喝了一大口酸梅湯，卻一點好喝的感覺都沒有了，她覺得不涼的酸梅湯變苦了。

  “現在的我值得你喜歡嗎？”

  “值不值得難得不應該是我說了算嗎？”

  祁淵很少反駁連清，但今天卻意外的伶牙俐齒。

  連清深吸一口氣，特別想對著祁淵大罵一頓，但想到明天他就要出發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跳下了牆頭。

  “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