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流年(完)
作者:居閣蘭      更新:2020-12-26 03:51      字數:2251
  短暫的一聲生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回放,夏承風的眼眶逐漸濕潤,滾燙的熱淚澆在日記本上,那是他的遺書,冗長的篇幅竟然沒有提及半個字的財產分配。

  說來也是好笑,夏承風也不知道自己的遺產該給誰,他在這個世上其實除了那位不怎麽參與他人生的母親以外,真正唯一一個親人,竟然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一年。

  十八歲,我成年,遇到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她不是最好看的,但是整個人都發著光,其實我不是在那晚喜歡上他的,我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發現,我的心髒在狂跳。

  我其實挺混蛋的,別看我才十八歲,但我好像十四五歲就開始談戀愛了吧,他們都說我長得好看,所以女孩子喜歡圍著我轉。

  說實話,我挺喜歡那種左擁右抱的感覺,要是看上了誰,一定會使勁渾身解數將她變成我的女朋友,然後玩膩了就甩掉。

  俞雪秋是個意外,她是我唯一一個喜歡卻不敢開口的人,我喜歡她,和喜歡別人都不一樣。

  十九歲,我在俞雪秋身邊一年,她從高中升上大學,有一個喜歡的學長,那個男人,怎麽看都比我優秀,我吃醋嫉妒,但我不敢表現出來。

  我知道這個時候肯定應該遠離她,可我做不到,我還是在她身邊晃悠,幾乎占據了她除睡覺以外的所有課餘時間。

  我覺得我挺幸運的,盼到了她的學長出國。

  二十歲,她成年了,我也決定找我媽幫幫忙去幹出一番名堂,在她生日那天我們正式成為男女朋友,我有多高興,隻有我知道。

  二十一歲,我第一次和俞雪秋冷戰,最開始我覺得是她在不體諒我工作繁忙,所以賭氣的睡在公司,可我很想她,特別想她,我想服軟,但好像又不怎麽拉的下臉,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了她的主動,我不知道我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但是看到俞雪秋會因為我的回家而喜極而泣時我還是覺得高興。

  她果然那麽在乎我。

  二十二歲,她畢業了,義無反顧的放棄考研來到我身邊,堅定的樣子讓我心動不已,我不得不承認她的到來讓我輕鬆了很多,朋友說我離不開她,我其實不怎麽確定,但我確定她不會離開我,她向我承諾了。

  二十三歲,當我從電話裏聽到那句“學長”時心跳幾乎都快停止,我最討厭從俞雪秋的嘴裏聽到這兩個字。

  我匆忙趕去咖啡店,我差點打了那個男人,我吃醋,但她卻說,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麽嗎?

  我承認,我真的很好哄。

  二十四歲,阿姨被查出乳腺癌晚期,她幾近崩潰,又忙著公司又得承受阿姨重病的事實,我心疼她,我說我會一直陪著她,我真的以為我會一直陪著她的,可我食言了,我不信誓言,所以誓言辜負了我。

  阿姨最後還是走了,我成了她唯一的親人。

  二十五歲,我覺得我挺混蛋的,為了一塊地皮將自己的女朋友賣了,雖然我計劃周密,雖然不管最後會變成什麽樣我都堅信我愛她,可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見,自始至終都是這樣。

  二十六歲,我是個混蛋,我丟掉了那盞台燈,我把我們在一起住了那麽久的家看成一個隨時可以走掉的破房子,我惹得她說出了分手,我強撐著意味自己不慌,其實,我很害怕,害怕真的分手。

  二十七歲,我們結婚了,那應該是我這輩子最開心一天,可婚後的日子卻不像我期盼的那樣,我就像一個叛逆的孩子,固執的和她唱反調,固執的傷她的心,可一旦她向我服軟我所有的脾氣便瞬間煙消雲散,最重要的依然是她。

  二十八歲,她懷孕了,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我其實不太想要孩子,所以她懷孕了,我沒怎麽給予她關心,甚至還將她一個人派去了那個地方。

  二十九歲,那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這個最寒冷的冬天,是所有悲哀的開始。

  她醒了,知道孩子沒了之後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她活著,還不如一個死人有生氣,她不哭不鬧,將整個世界排除在外。

  她自殺了。

  三十歲,她被救回來了,趁著我不得不回公司的空隙再次自殺,當我看到那麽單薄的她站在天台上時,我感覺我的生命正在流逝。

  三十一歲,還好,她終究舍不得我,她終究更愛我,她開始為了我慢慢變好。

  三十二歲,她老是不在家,我問她她也什麽都不說,自從那件事之後她的心裏一直很脆弱,我不敢問太多更不敢做太多,在得知她從樓上跌下來那一刻,我想到了她的抑鬱症。

  她否認,我選擇壓下心底的不安相信。

  三十三歲,秘書正在和我匯報工作,她的突然出現讓我心生煩躁,公司的事情太多,我還要照顧她的情緒讓我覺得疲憊不已,但我還是放不下她一個人回老家,難得的溫情讓我有些得意忘形,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又吵了一架,但事實上我挺期待吵架的,總比一直死氣沉沉的好。

  對了,起床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一盞熟悉的台燈。

  三十四歲,我身為一個年紀輕輕的成功人士,染上了那些臭男人的通病,開始嫌棄家裏的糟糠之妻。

  我討厭看到她的死人臉,討厭她就算吵架也一副冰冷的樣子,我給她的還不夠嗎,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這種糟糕的想法迫使了我的出軌,被她發現時,除了恐慌我竟然還感覺到了解脫,這種解脫,從離婚開始就在慢慢消散。

  朋友說我這輩子離不開俞雪秋,我開始慢慢信了。

  三十五歲,這一歲我實在是有些寫不下去了,沒了她的一切記憶都變得模糊。

  她這條信息其實並不特別,“生日快樂”這四個字她每年都會發,但隻有這一年沒有收到回複。

  我早該明白的,自從孩子沒有了之後,她一直都在為了我艱難的活著,她以為我需要她,就算是再難她也活著,可一旦她意識到沒有了她我也能活的很好時,她就再沒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我這一生一半的年歲都由她陪伴,我實在是想象不出沒了她我的以後該怎麽過,就這樣吧,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我也總得去看看她在天堂是不是還在為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