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秀才遇到兵(20)
作者:居閣蘭      更新:2020-12-26 03:51      字數:2281
  可是,不躲開她能怎麽辦?

  任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程誌峰居然會喜歡她。

  憑什麽?

  憑她老是惹禍上身,還是憑她缺胳膊斷腿兒?

  如果不是為了任務,大概連清最討厭的,就是喜歡,愛這些詞語。

  它代表了什麽呢,代表了連清的愚蠢,代表了她的識人不清。

  代表了她永遠不敢再去觸摸的東西。

  她能為了做任務,麵無表情甚至生動活潑的和晏陽表白,也能把自己裝成率真直爽,喜歡就說的耿直女子。

  但她不能麵對別人對她的喜歡。

  連清承認,那一刻她開始討厭起了程誌峰。

  並不是針對程誌峰,而是針對每一個或許會喜歡她的人。

  因為那種東西,她真的怕了。

  繼程誌峰走後,連清也放下了碗筷,連“我吃飽了”都沒了心思說便走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坐在門內的地上,明明不難過的,卻將頭埋在膝蓋中小聲的哭了起來。

  夜深人靜,偶爾聽得有昆蟲的叫聲。

  合衣躺在床上,連清依然沒有閉上眼睛,與此同時,在晏陽與程誌峰的房間內,兩人同樣如此。

  晏陽睡床,程誌峰打地鋪,背對背誰也不看誰。

  房間裏安靜的隻能聽見彼此微弱的呼吸聲。

  從躺下開始,程誌峰不知道歎了多少次氣。

  他隻覺得自己很是生氣,但是又不知帶該氣誰。

  氣晏陽?

  人家本就要上京趕考,難不成還待這裏不走了?

  氣安康?

  她的救命恩人本就是晏陽,晏陽走了,她還有待在這裏的道理?

  氣娘?

  他娘可什麽都沒做。

  那便隻能是自己氣自己了。

  氣自己沒用,氣自己沒勇氣,也氣自己沒出息。

  因為他連一句表明心意,一句挽留都不敢說丟下碗筷,十分沒有出息的就自己躲了起來。

  甚至當時還心裏責怪晏陽說走就走,不早點打招呼。

  可事實上,晏陽一早就說過,啟程時間不定,但會盡快。

  他說過,他沒當回事兒。

  說到底,怪自己。

  想到這裏,程誌峰又是一聲歎息。

  他睜眼心事頗多,晏陽也不見得睡得心安。

  程誌峰每歎一口氣,晏陽的睫毛也會跟著顫一下。

  房內漆黑,晏陽的瞳孔卻比這黑夜還要深邃幾分。

  突然離開的原因有很多,程誌峰算是其中一點。

  遲早是要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誌峰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夏日的夜晚來的晚,去的早。

  柵欄裏的公雞還在打鳴,天已經朦朦朧朧的亮了起來。

  程誌峰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著的,隻知道他醒的時候天還未大亮,房間內卻沒了晏陽的影子。

  當他連鞋都未來得及穿跑出屋子的時候,隻看到了自家母親望著門口的背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門口照射進院子裏,遠遠望去,依然是熟悉的景色。

  腿忽然有些軟,低斂著眉眼,程誌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默默的扶著牆走回了房間,坐在晏陽的臨時書桌前,雙目空洞。

  隻是最後,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

  ……

  從小鎮到京城,騎馬需要小十天,坐馬車需要半月多,像晏陽和連清這種騎馬不行,坐馬車也沒錢隻能兩條腿兒蹬的人想到京城,大概需要個把月。

  連清曾無數次提議想將八九當掉,都被晏陽厲聲拒絕。

  說是絕不接受連清的施舍。

  連清心裏那叫一個苦啊,她什麽時候想施舍晏陽啊,她是真的不想走路罷了。

  離開了小鎮之後,晏陽就給連清戴上了麵紗,麵對她遞過去的疑惑眼神,隻是告訴連清出門在外此舉才不會有損連清聲譽。

  雖然身為一個現代人連清總覺得沒這個必要,但為了不惹晏陽生氣,連清也並沒有拒絕。

  路上沒到一個縣城,連清都會打聽有沒有哪家走失的女兵,可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

  起先連清還會氣餒,可越到了後麵,聽過越多的沒聽說過,漸漸的,連清也就免疫了。

  後來連清突然驚覺,自己這麽執著幹什麽呢?

  又和任務無關。

  原主到底是什麽身份,重要嗎?

  或許對原主來說是重要的,可是對她連清來說,並不重要。

  想通這一點,連清突然就沒那麽執著了。

  雖然每到一個地方還是會忍不住下意識的打聽兩句,但也漸漸沒了一定要打聽清楚的欲望。

  對此晏陽還有些驚訝,卻也沒說什麽。

  客棧內,連清和晏陽吃著早飯,沒有言語。

  僅僅盯著晏陽的臉,連清的眼神專注的像是要將晏陽的臉盯穿一般。

  以前晏陽還會動不動害羞,可連著二十多天都這麽被連清這麽盯過來,晏陽已經免疫了。

  至少現在能輕鬆的在連清灼熱的視線下麵不改色的喝茶已是極大的進步。

  連清很苦惱,自從上次晏陽爭氣的一下給她漲了三十點心動值之後這一個月一來,就再也沒有漲過。

  不管連清怎麽想招,表白也好,裝病也好,甚至是路遇劫匪美救英雄也好,都沒用。

  他就像一個鐵公雞一般死死的護著自己的心動值,一點毛都舍不得拔。

  這才是最讓連清感到傷腦筋的。

  這麽一段時間以來,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上次那三十心動值到底憑什麽給她漲。

  連清無數次幻想過,要不要直接霸王硬上弓,一手把晏陽的頭按在桌上,一腳踩在木凳上,另一隻手叉腰,凶神惡煞,然後發難。

  台詞她都想好了,大概就是……

  “說,有沒有對我心動,為什麽對我心動,給我細細闡明原因,說不明白就別心動了,你學什麽張怡寧打乒乓球還控分呢?控分就控分吧,那你也學著人家好歹也給我讓點兒心動值啊。”

  當連清把如此具有王霸之氣的話說給八九聽後,八九愣是把自己笑到和連清短暫失聯,然後連清就放棄了。

  不然把晏陽笑死算誰的?

  “我說晏陽啊,我都表了無數次白了,你接受還是不接受倒是表個態啊。”

  晏陽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看了連清一眼,停頓了兩三秒,又將頭轉了回去。

  “吃飯。”

  兩個字,再次給了連清一個根本像沒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