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捏緊了帕子，難道……是與李司馬有關？

  看那李司馬那樣的人物，與她哪裏能有什麽聯係……

  她看著蕭凝挽，許是午覺沒睡好，腦子竟很是糊塗了。

  “我打聽了一番，聽聞從前你也是名為‘李月娥’的，隻是後來改了名。”蕭凝挽輕聲細語，李婕妤聽到這兒，默默點了點頭，“名字都是無關緊要，那日娘娘說起此事，我雖有些感觸，卻也知曉與我是無關聯的，臣妾出身微賤，李司馬……”她搖了搖頭，輕笑。

  蕭凝挽見她這樣，也知曉她心中所想。

  李壑憑著自己一番闖蕩能有今日，極為不易，便說她，一開始也隻以為這位李司馬這般年紀輕輕，多半是世家子外放鍍金去了。

  “你也不必自輕，你如今能是正四品的後妃，你弟弟也未嚐不能是李司馬。”蕭凝挽拿出了兄長寄來信件的最後那一頁，上麵大致記載了“李月娥”這些年的蹤跡。

  李婕妤接過來，竟是反複看了好幾遍，有些不敢置信一般。

  “娘娘……”她看向蕭凝挽，眼神中有著濃厚的期盼。

  “這是我兄長這些時日四處找人查到的，此人與你最是相符。”天知曉，她看到信件上邊的內容時，自個兒也是驚喜萬分。

  “會不會……會不會找錯了人……我這樣的身世，李司馬怎麽可能是我弟弟？”李婕妤呐呐著，手上卻是捏著那紙張捏得緊緊。

  蕭凝挽不由歎息了一聲。

  李婕妤即便到了如今這位份，可因著身世的緣故，向來便自卑，隻是從來不在人前表露。

  李婕妤埋著頭，腦子裏此時更是亂糟糟的，高興罷？卻又有些害怕。

  弟弟這麽些年沒忘了她，還在四處找她嗎？是了，他那般乖巧孝順，若是有機會，一定會來找我。

  可是，若不是呢？若蕭大公子找的線索出了問題……

  無怪她如此想，實在是，如今的狀況，叫她實實不敢相信。

  她正失神間，手背上一股溫熱襲來，蕭凝挽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要給她力量一般。

  “別慌，你若是心裏還存有疑慮，你便自個兒準備一個物件，明日我便叫兄長送到渝州去，叫那李司馬自行辨認辨認。也叫那李大人，也送個能證實自個兒身份的東西過來。”她說話溫柔，一字一句侃侃說來直叫李婕妤心裏動心得緊。

  渝州到京城的信件，快馬加鞭也需要好幾日，這一來一回，便要半月有餘。李婕妤表麵上瞧著不如何，可心裏總是憂心著，即便要到了除夕還是那般鬱鬱的模樣。

  蕭凝挽見著她這樣子，很是不忍，便特地請了她來澤蘭宮吃燒鍋子。另還有姚昭儀作陪。

  李婕妤向來喜歡吃燒鍋子，這番蕭凝挽特地邀請，她也知曉是和緣故，不由暗自唾棄了自己一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當真是弟弟來找她了，便是與家人團聚，乃是一大幸事，即便認錯了人，總歸還是過著從前一樣的日子，她又不缺什麽，比從前過得也好了許多。

  她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淑妃娘娘是這般誠心待她，她也不能辜負了娘娘一腔熱忱。

  這樣自我安慰著，李婕妤到了澤蘭宮便放開了與蕭凝挽、姚昭儀等人說話、吃些東西。

  冬日裏頭吃著香噴噴的燒鍋子，再多的憂慮也是一掃而空。李婕妤暫時又恢複了往日那個“鐵血娘子”一般的人，與兩人說起宮裏的“趣事”來。

  “前兩日那兩位才人又烏雞眼似的對上了，說來都是各自練各自的胡旋舞，原本各不相幹，可怎知有位侍女說了句：‘陳才人舞姿如何如何，孫才人舞姿又如何’，便叫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不過如今練舞倒是練得更勤快了。”她說起這些事來，眉飛色舞，叫蕭凝挽等人不難感知那場麵。

  “才人之間都是小打小鬧，那兩位美人才是凶悍，前幾日徐美人宮裏的青霜不著眼撞著了許美人，許美人的侍女木香又犯上，不小心多看了徐美人一眼，頓時又是一番吵鬧，一點小事真真是鬧得頭都要大了。”姚昭儀說著頗有些苦不堪言的模樣。那事是她去平息的，兩位美人一個比一個有理，一個比一個委屈，說得她腦瓜子疼。

  好在姚昭儀位份高，直接兩方各自斥責了兩句，兩人在她麵前便不敢造次了，個個偃旗息鼓。

  “快到年關了，小吵小鬧倒是無礙，隻要不出閣就行。”蕭凝挽雖然處事嚴苛，可在待人方麵，她向來都很是寬容。自然了，前提是不能冒犯到她頭上來。

  “之前一個個犯錯，跟個鵪鶉似的，如今哪裏還敢犯錯。首當其中的便是何昭容與薄才人，有她們二人在，底下的人哪裏還敢造次。”何氏做錯了事，被禁足又降位，其實滿宮中最高興的要數姚昭儀了。說起這事來，姚昭儀覺得胃口都好了些，又多吃了幾個小菜。

  “說起來，何昭容也禁足了好些時候了，到了年關禦史大夫定然會上奏陳情，今年怕是能將她放出來。”李婕妤身在宮中最是知曉家世的要緊，便如何昭容，那樣的家世，哪裏會一直被禁足著。

  姚昭儀看向蕭凝挽，見她頷首，頓時便覺著這燒鍋子都不香了。

  “何氏犯了那樣的錯，若不是有禦史大夫，她哪裏還能蹦躂。”姚昭儀氣呼呼又夾了一筷子肉放入嘴裏。

  蕭凝挽見她這模樣，柔聲笑道：“出來了便出來了，她如今還在你之下，一時半會是不能做什麽的。”

  姚昭儀一想，也是啊，她都不是德妃了，以後見了本昭儀娘娘還得行禮問安呢！她可是九嬪之首！

  這樣一想，姚昭儀便又是胃口大增了。

  旁邊的李婕妤笑了笑，正夾了一個白乎乎的軟蛋要吃呢，心下便是好一陣惡心。

  “李姐姐這是怎麽了？”姚昭儀大驚，放下了筷子。

  眼見著李婕妤小臉蒼白，蕭凝挽連忙叫薛燦去叫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