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呆愣，他噙著溫柔的笑將她的頭發往後撥弄了些。

  “今日可是除夕，過會子還要去宮裏，真是煩惱啊。”太子說著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

  蕭凝挽意識到了什麽，忙從她懷裏起來。

  不知怎得，她竟有些難言的感覺。

  心中暗恨太子，明知道是除夕，卻還要來招惹她……

  他望著她有些氣悶的模樣，不由輕聲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你多歇息會，元日大典結束了，我來接你去宮裏。”

  “恩？”蕭凝挽有點懵，“妾如何能去宮裏。”

  每年元日太子與楚王都要陪著皇後娘娘吃團圓飯，但能同二位嫡子一同進宮的，也隻有太子妃與楚王妃，她不過是良娣罷了，怎能在這個日子去宮裏。

  太子看出了她的顧慮，解釋道：“是母後想見你，要我明日帶著你一同去的。”

  “皇後娘娘？”她驚異得很。

  皇後娘娘怎麽會想要見她？

  “你不必有什麽負擔，隻是母後想瞧瞧你，再者說了，還有我在呢。”太子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撫慰。

  蕭凝挽沒料到他會如此說。

  她倒沒什麽好懼怕的，隻是有些驚詫罷了。

  “別想了，快去沐浴了就寢罷，明日還有得忙呢。”太子笑道。

  蕭凝挽很是柔順地點頭。

  .

  正如太子所說，元日忙得緊，她起床時他早已去了宮裏了。

  “今日良娣可要打扮得好些，午時還要去椒房宮呢。”楠若在一旁給她挽發。

  蕭凝挽端端正正坐在銅鏡前，“取端莊喜慶些的衣裳。”

  “良娣放心，楠若姑姑可都準備好了的，您瞧。”槿禾笑著端上來一套衣裙。

  乃是一身金線繡杏花藕絲羅襦，顏色瞧著也是莊重大氣的，又不失柔美，穿著這身去見皇後娘娘，正是合適不過了。

  “姑姑最會挑，瞧著便很是好看。”蕭凝挽在銅鏡裏看了，眉眼彎彎。

  見她喜歡，楠若也很是高興，手上的活卻沒有停，“今日良娣便戴昨日殿下賞那支步搖罷，正好貼合衣裳的花樣。”

  “好。”

  那支金累絲海棠步搖蕭凝挽也是極喜歡的，又是太子賞的，很是華貴。

  戴著去見皇後娘娘最是不錯了。

  午後，蕭凝挽隨太子進了宮。

  “每年這個時候最熱鬧了，一家人吃些團圓飯，多好呀。”姚皇後笑容真摯，顯然見著兩個兒子很是高興。

  她笑著看向了一旁的楚王妃，“今日怎麽沒有帶著昂兒來？”

  楚王妃嘟囔道：“母後您不是不知曉，昂兒如今大了些，自打能自個兒下地跑了，就鬧騰得緊，也就她二姐能管得住他，兒臣怕他進了宮母後您的耳根子就不得清淨了。”

  對於這個孫兒的秉性，姚皇後如今也是清楚的，想了想唐昂之那上竄下跳的模樣，姚皇後端莊一笑，“就是苦著奾兒了。”

  唐奾便是楚王的二女兒，如今才十歲，但平日裏儼然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昂兒愛粘著奾兒，奾兒也喜歡帶著弟妹，倒還穩妥。”楚王妃的三個女兒，除了最小那個才五歲，還是稚童。大女兒二女兒都十分懂事。

  姚皇後想起那個不怎麽愛笑，卻十分聰穎的小孫女兒，心中也是愛得緊。

  “也是你教得好。”姚皇後毫不吝嗇讚賞。

  “哪是兒臣教得好啊，母後可是她們的祖母呢，她們自然朝您看。”楚王妃嘴甜道。

  “貧嘴。”這樣的話誰都愛聽，姚皇後嗔笑了一番。

  問過了孫子孫女們，姚皇後便將視線看向了蕭凝挽，語氣很是溫柔，“本宮上次見你還是你剛進東宮那會子，如今是出落得越發好了，但瞧著還是消瘦，可是身子不大舒坦？”

  蕭凝挽柔聲回道：“妾有些畏寒，太子殿下去歲已叫醫師製藥膳調理著了。”

  太子聽她這樣說，桃花眼便不由自主盯了過去。

  “畏寒？那是得好好調理，”姚皇後很是滿意太子的做法，“如今瞧著也調理許久了，可有好些？”

  “醫師很擅此道，再有些時日便可好全了。”她回道。

  聽她如此說，姚皇後便鬆了一口氣。

  如今東宮一個孩子也無，姚皇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太子的脾氣和他兄長一樣強，要他常去妃妾處他隻怕也不大願意聽，還好還有個蕭良娣極得他寵愛，姚皇後便隻能從這裏尋法子了。

  “能調理好便是最好的了，”姚皇後笑得很是燦爛，而後終於是圖窮匕見，若無其事般地說出了自己的意圖，“等你身子好些了，也好為太子延綿子嗣，讓本宮抱孫兒孫女。”

  蕭凝挽沒料到皇後會當著幾人的麵說這個，不由有些羞赧。

  楚王挑眉看向太子。

  他也不害臊，高高興興地替她回了話，“兒臣謹遵母後懿旨。”也算是為她解了這尷尬的局麵。

  姚皇後瞥了他一眼，心道：看來本宮沒賭錯，蕭良娣的確很得尚兒喜歡。

  “行，有你這話，母後也算安心了。”姚皇後笑道：“那咱們開席罷，再閑談下去，隻怕飯菜都冷了。”

  姚皇後就要領著幾人去正殿次間用膳，楚王與太子對視了一眼，楚王妃忙笑著說道：“如今還早，父皇隻怕還在路上……”

  姚皇後輕哼道：“陛下何等尊貴，如何瞧得上我椒房宮的吃食，劉貴妃那兒的廚司可是前朝尚食局的，自然比別處好千倍萬倍，咱們吃自己的，管他作甚。”

  能直呼嘉順帝為“他”的，滿大邕隻怕也隻有姚皇後一人了。

  姚皇後如此氣憤，那也是有緣由的。

  今早元日大典完了，姚皇後才從紫宸殿回後宮便見著了那劉貴妃，劉氏向來與姚皇後敵對，出口便是“陛下今日說了要去臣妾宮裏用膳，皇後娘娘便先吃著罷，免得等不來陛下空歡喜一場”。

  姚皇後何等的氣度，當麵便懟了回去，心裏也是不以為然，隻以為她是說些胡話蒙她。

  豈料，嘉順帝竟真的去了劉貴妃處，姚皇後也是極要強的人，他去了便去了，她也不會還要差人去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