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戚琦走出醫院，剛想給肖慕清撥電話，就看到他的那輛卡宴停在了停車位裏。

  確認了一下車牌號，戚琦直接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我還以為你和宮靖回公司了，沒走啊？”

  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剛巧來醫院，就去掛了個號，把藥換了。”

  戚琦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手這兩天都沒換藥。

  “我剛才就顧著燦燦，把你給忘了，醫生怎麽說，要多久能好啊？”

  “一周就能拆石膏了，不是什麽大事，金燦燦怎麽樣了？”

  戚琦把包放到後座，湊到他麵前親了他一下，“情緒調整過來了，不過看阿姨的狀態，估計要在醫院住很久，燦燦要一直陪著了。”

  男人“嗯”了聲，情緒有些低迷。

  戚琦察覺出不對勁，在他麵前揮了揮手，問，“你怎麽了？公司出事了？”

  肖慕清垂眸看她，語氣有些委屈巴巴的，“寶寶，我不是你第一個拉鉤的人啊？”

  ………………

  戚琦現在突然想下車，怎麽辦。

  搞了半天，是因為這種小事心情不好。

  她歎了一口氣，抬手蹭了蹭他下巴上的胡茬，“你怎麽這點小事都計較。”

  肖慕清把她抱進懷裏，一隻手在她背上遊走著，“計較，我還以為你當時和我拉鉤做給童童看，是第一次拉勾呢，沒想到，哼，金燦燦才是第一個。”

  戚琦一笑，咬了咬他的耳朵去哄他，“好啦，那時候不是沒和你在一起嗎，這點醋都要吃，以後都隻跟你拉鉤行不行？”

  “那也不行，我生氣了。”

  又撒嬌……

  戚琦雖然想罵人，不過還是吃他這一套。

  莫名其妙的，她是不是個抖S。

  “那你現在先帶我去吃飯行不行，我好餓啊。”

  “那我帶你去吃飯，我有什麽好處嗎？”

  怎麽吃飯還要討個好處！

  真是的。

  “那你把我喂飽，我有力氣了，今天晚上，我來，行不行？”

  男人足足停頓了好幾十秒。

  他回來之後，她倒是還沒主動過。

  每次都是他來。

  饒是這幾天手受傷了，他也沒放過她。

  這麽想著，肖慕清勾了勾唇，“行，今晚你來。”

  肖慕清的手一周之後拆掉了石膏。

  傷口慢慢愈合，終於能正常洗澡吃飯，就是落了兩道疤。

  之前在金燦燦的咖啡店就受了傷，這會兒又傷了一次，男人半截白皙的小臂，還略微顯得有些滄桑。

  戚琦這幾天都給他塗藥換藥，琢磨著給他買個好一點的祛疤膏，畢竟夏天要到了，平日裏袖子卷上去也不太好看。

  不過肖慕清倒是不怎麽在意，還覺得這兩道疤挺好看。

  這天倆人下了班吃過晚飯準備回家的時候，周康衍突然撥了通電話過來。

  自從上次肖慕清從梁家別墅回來，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關於梁清遠的消息了。

  這會兒看到來電顯示，還有一瞬間的愣神。

  戚琦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接電話。

  現在已經不同於三年前，他有能力去處理好關於梁家的一切。

  男人抬起手指，滑下了屏幕。

  “有事？”

  “小少爺，老爺去世了。”

  五月初的夜晚，月亮高高掛在夜空上，像是一彎孤獨的鉤。

  那一刻，肖慕清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塊。

  寒意從腳底生起，順著四肢，慢慢，湧上了心頭。

  他握著手機，靠在椅背上，兀自垂下了眼簾。

  你恨過一個人嗎。

  你想讓他去死嗎。

  可他真的死了，你又快樂嗎。

  別人不清楚，可是肖慕清，卻一點都不快樂。

  戚琦坐在副駕駛上，拿過他耳邊的手機，繼續這通電話，“所以打電話過來，是想說什麽？”

  那邊的周康衍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接電話的會是戚琦。

  “戚小姐，小少爺回來之後都做了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

  戚琦確實清楚。

  從他查清楚當時她車禍，出國，這一係列狗血過去的時候，她就明白肖慕清會做什麽了。

  她沒攔著，因為知道也攔不住。

  就像是很多年前，朱莉莉因為在沈昱晴的生日宴上，弄壞了她的手機，肖慕清就把朱家搞到破產。

  又或者是那次她差點被梁潤澤欺負，他踩下了那一腳油門。

  如果不是沈昱晴突然衝出來，戚琦知道，梁潤澤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可是一開始，她和肖慕清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他這樣睚眥必報的性子了。

  他那時候隻有她了。

  任何人，不能用任何的借口，傷害她。

  饒是，這個人是他血緣上的父親。

  想到這兒，戚琦不由得勾唇一笑，“所以呢，這通電話打過來，是指責他嗎？”

  “戚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少爺把證據提交到了警局，老爺這幾年身體不太好，還沒開始配合調查，沒撐住，熬不過去了。”

  戚琦安靜地聽著。

  “老爺已經去了，梁家現在隻剩下小少爺和夫人兩個人，梁氏的一切，還需要小少爺回來主持。”

  “你覺得，他會想要嗎？”

  別人不知道，可是戚琦清楚得很。

  梁氏對於肖慕清來說，還不如一粒沙子。

  從始至終，他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

  “這是老爺的遺願，葬禮安排在了下周，小少爺一定要出席，這是我為老爺辦的最後一件事。”

  戚琦一笑，眼底泛著一絲冷意，透過聽筒，冰涼的聲音傳到了周康衍耳邊，“周特助，其實我有一個問題特別想問你。”

  “戚小姐請說。”

  “我想知道，你在殺死我的孩子的時候，愧疚嗎？”

  夜色很涼，也很靜。

  這時候戚琦才覺得，三年前那把刀，終於，也割在了別人身上。

  周康衍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我做的事，我會自己承擔後果。”

  她一笑，眼睛都彎了起來，“好。梁先生的葬禮，慕清會去的。”

  親眼見到他死，他也能放下了。

  戚琦說完這話，掛斷電話，把肖慕清的手機，塞進了包裏。

  這會兒肖慕清回過神，抬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回家吧，早點休息。”

  戚琦側過頭，盯著他刀鑿斧砌般的麵龐，聲音很輕，“肖慕清，你還有我呢。”

  男人一笑，模樣很溫和，“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