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伸出一根小指，勾了勾金燦燦的小指，“那時候我們不是拉過勾嗎，說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她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我以前都沒和人拉過勾的，我和肖慕清都沒拉過勾，你是我一個人拉過勾的女孩兒，你對我，很特別的，要比肖慕清還要特別。”

  那個國慶節的夜晚，窗外繁星點點，金燦燦和她窩在那一張小床上，打濕了她的肩頭。

  她說，有錢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幸福。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疤。

  金燦燦看著她，終於是沒忍住，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戚琦，為什麽會這樣……”

  戚琦這會兒心如刀絞，抬手把她扣進了懷裏。

  “燦燦，沒關係的，都會好起來的。”

  “嗚嗚嗚，到底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我……”

  為什麽又是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一切。

  可戚琦又何嚐不想問一句，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和肖慕清要被拆散，為什麽，他用了三年才回到她的身邊。

  可是，十萬個為什麽，也沒有十萬個答案啊。

  就像是那本答案之書，答案都是固定的，去匹配那些不固定的問題。

  人生，就是一個問了為什麽，又沒有答案的旅途。

  “燦燦，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戚琦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撫著。

  “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看過權力的遊戲？還討論過劇情。”

  金燦燦嗚咽嗚咽的“嗯”了聲。

  “我們說過的吧，有一集，三傻和二丫站在城牆上，三傻說，如果是你在我的位置上，你可能活不下去。”

  說到這兒，金燦燦突然止住了哭聲。

  她仰起頭，淚眼朦朧，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還記得二丫當時說了什麽嗎？二丫的表情是不相信的。可是後來，夜王死了之後，三傻救了北境之後，她信了。”

  那個場景之所以讓她們兩個印象那麽深刻，完全是因為，那個情節，太容易代入了。

  戚琦會想到，10歲那年的那個雨夜，這八年來和趙慶梅赤貧卻充斥著小幸福的日子。

  而對金燦燦來說，想到的，是每一個戰戰兢兢，害怕父母碰麵的夜晚。

  那些夜晚，除了爭吵，還是爭吵。

  戚琦幫她擦幹淚，微微笑了下，“所以，我們燦燦已經做的很好了，如果我是你，不會做的這麽好，也堅持不下去。”

  人永遠沒辦法做到設身處地地去考慮問題。

  所以這世界，也沒有完全的感同身受。

  金燦燦無法理解肖慕清走了之後，戚琦的崩潰。

  戚琦也無法理解，金燦燦在麵對金佰利入獄，孫淑媛精神失常時的無助。

  可是，這並不妨礙，陪伴。

  戚琦和肖慕清在一起這麽多年，從他身上獲得了許多東西，如今安慰起人來，倒有些像他。

  語氣，神態，都帶著他的影子，如出一轍。

  金燦燦吸了吸鼻子，不再哭。

  她抬手擦了擦臉，出聲問，“你，你的事都處理完了嗎？”

  戚琦順手扯過肖慕清手腕上的那根橡皮筋，幫她把淩亂的頭發紮了起來，“我沒什麽事啦，我這幾天都留在這邊陪你，好不好？”

  金燦燦依言點頭，一雙手扯著她的衛衣下擺，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

  這會兒見她情緒緩過來，宮靖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問，“要不要我也留下來？”

  戚琦聞言搖了搖頭，衝著兩個男人道，“你們都回去吧，公司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呢。”

  肖慕清抬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一個人能行嗎？”

  戚琦一笑，模樣很溫和，“沒事的，我有事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男人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收回了手，“行，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聽到了麽？”

  戚琦聽話地點了點頭。

  等到倆人走後，她才扶著金燦燦，進了病房。

  這會兒孫淑媛已經被打了鎮定劑，睡下了。

  倆人在床邊坐下，金燦燦拉過孫淑媛的一隻手，動作都有些發顫。

  “戚琦，會好嗎？”

  戚琦一愣，抬眸盯著病床上女人有些蒼白的麵容。

  “會好的。”

  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就像是吃到了一顆外麵很酸，實則很甜的糖。

  隻要熬過去那個酸，就能吃到甜。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以為，我有了很多錢，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可是根本不行，戚琦，我做不到……”

  戚琦歎了一口氣，拉過金燦燦的手，“燦燦，金叔叔已經進去了，現在陪在你身邊的，隻有阿姨，你隻要盡你的全力，好好照顧她，讓她好起來就好了。如果還是好不起來，你也盡力了。”

  金燦燦想著想著便又開始哭，問她，“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當初的宮靖，曾經的金佰利，還有現在的孫淑媛。

  這些人好像，全都在努力拋棄她。

  “不是的，燦燦。”

  戚琦看著她，一字一頓，“金叔叔愛過你的，就算是他出軌了，他也一樣愛著你。而阿姨，從始至終就愛著你，從來沒變過。宮靖他，”

  說到這兒，戚琦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金燦燦和宮靖，要比她和肖慕清還要複雜的多。

  那些年，肖慕清愛她，寵她，她能感受得到。

  她被他全力地愛著。

  而就算肖慕清走了的那三年，他也沒有忘記過她，也沒有停止過想她。

  所以那些誤會解開之後，戚琦幾乎是沒有猶豫，就回到了他的身邊。

  可是宮靖不一樣，一開始，因為和沈昱晴的婚約，他總是在猶豫，在遲疑。對待金燦燦的主動，不拒絕也不答應，活脫脫一個渣男。後來金燦燦死心了，不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可他又跟發了病似的，半夜總是去敲她的房門。

  戚琦走的那幾年，晟中是最難的時候，公司的事幾乎全壓在宮靖和莫旭濤身上，他也就沒時間分出來去顧金燦燦，結果沒想到，戚琦回來之後，肖慕清回來之後，又給他鑽了空子。

  饒是宮靖再帥，再家纏萬貫，作為金燦燦的朋友，戚琦也不想見她跳火坑。

  “宮靖他就是個臭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