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潤澤的喪禮由周康衍一手操辦。

  肖慕清從來沒有過問過這件事，就連葬禮那天，也沒有出席，自然也就不知道，梁清遠回來了。

  這天是休息日，肖慕清沒有回晟中加班，戚琦也沒去上班。

  倆人窩在沙發和茶幾的間隙裏吃著全家桶，百無聊賴的看著電影。

  肖慕清咬掉蛋撻的一圈脆皮，隨即喂到女人唇邊，“張嘴。”

  戚琦下意識的張嘴，把那塊撻心吃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倆人解決了一半的全家桶的時候，門鈴被敲響了。

  肖慕清皺了皺眉，抽出紙巾擦了手，站起身，“我去看看。”

  平日裏，很少有人過來。

  這會兒他剛剛打開門，人還沒看清楚，就被掄了一個拳頭。

  “孽障！”

  肖慕清被他打的一個踉蹌，沒站穩，直接朝牆邊靠了過去。

  這會兒戚琦連鞋都顧不上穿，直接抬腳奔到他身邊扶住他，“沒事吧？”

  肖慕清回過神，伸手揩掉唇邊那一抹血絲，看到來人，不由得勾唇一笑，“沒事兒，進屋等我。”

  戚琦抬眸，對上了梁清遠的眸子。

  她不動了。

  梁清遠見到她，不由得冷笑一聲，“嗬，倒也是有手段，一回來又傍上了。”

  她現在對這些話已經不甚在意了，甚至有些充耳不聞的程度。

  肖慕清抬手把她護在身後，揚了揚眉梢看著梁清遠，“有事？”

  中年男人被他氣的不打一處來，胸腔裏憋了一股火，“你哥的葬禮，你都不出席，肖慕清，你就是個畜生！”

  他罵完手都有些抖，戚琦這才注意到，他握了隻拐棍。

  和幾年前相比，梁清遠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似的。

  說話顯然有些中氣不足，氣若遊絲的。

  肖慕清掀了掀眼皮，沒什麽好表情道，“我哥？都這麽多年了，你還做夢呢？”

  梁清遠氣的抬手就要打他，這會兒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喉嚨，不由得垂下手，偏過頭猛地咳嗽了起來。

  周康衍見狀一直拍著他的背，出聲道，“小少爺，老爺這幾年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

  肖慕清揚眉，聲音裏透著一股子涼薄，“我不知道。沒事就滾。”

  梁清遠這會兒不再罵了，隻憤憤留下一句，“等我忙完再來收拾你！”然後被周康衍扶著，下了樓。

  這會兒人走之後，肖慕清猛地關上門，托起戚琦的臉，問，“剛嚇到你了沒？”

  戚琦抓過他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的，你臉疼不疼啊？”

  她說完便碰了碰他的嘴角，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肖慕清一笑，“不礙事，就一點小傷。”

  戚琦白了他一眼，拉著他走到沙發前坐下，“什麽啊，手上才剛好幾天啊，你別動，我給你擦藥。”

  男人這會兒顯得異常乖順，在她身側坐下來，“行，擦吧。不然晚上咬你不方便。”

  ………

  都這時候還想著這種事。

  女人瞪了他一眼，拿過碘伏給他塗著嘴角的傷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問他，“肖慕清，你不是被他送回來的嗎？”

  他一愣，隨即出聲笑了笑，眼睛都眯了起來，“寶寶，你怎麽這麽傻，傻的可愛。”說完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戚琦沒好氣兒的拂掉他的手，出聲道，“你又沒說清楚，我怎麽知道。”

  肖慕清斂起笑容，一臉的嚴肅，“不是被他送回來的，逃回來的。”

  戚琦一愣。

  “啊？”

  “嗯，那時候待了都要三年了。周康衍一直說要讓我回來，遲遲沒有動靜，那天剛好宮靖去法國，我當時在車裏，不小心瞥到他，後來他找人，查到了我的蹤跡，把我帶了回來。”

  提起那一天，肖慕清有些心有戚戚。

  就算是那一次，他也是跑了兩次，才逃回來。

  周康衍的戒備程度簡直，用莫旭濤的話來說，就是FBI級別，宮靖先是找了一些人解決掉別墅外麵的保鏢，正要帶他走的時候，周康衍不知道從哪兒，又帶了一批人，把他們圍住了。

  那天宮靖被迫離開，別墅的守衛自然也加強了。

  周康衍得到梁清遠的指示，當晚就帶他轉移地點，卻沒想到，轉移的半路出了車禍，肖慕清在一陣混亂裏，鑽進了宮靖的車，這才回了國。

  後來提起這事兒，幾人閑談的時候，說的也是，他逃跑了兩次，才被宮靖帶回來。

  那一天，肖慕清看到了希望，而後絕望，最後在一陣火光中，終於又看到了希望。

  戚琦聞言皺了皺眉，問他，“你當時在法國？”

  肖慕清拿過那個塗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提起她的腰，把人放到了膝頭上，“嗯，在美國待了一年，我出事那次之後，被他送去了法國。”

  這會兒再提到這兩個字，戚琦胸口突然有些悶。

  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他理了理她的衛衣領口，安撫她，“要是覺得不開心，就不提這件事了，我已經讓鄭彥去查了，你別著急。”

  提起那個交換名額，戚琦是有些遺憾，但是沒想過，那時候肖慕清在法國。

  如果那時候她去了，是不是，兩個人，就不用等這麽久。

  她低頭，百無聊賴的扯著他的睡衣，“肖慕清，我的那個名額，真的被人動過手腳嗎？”

  那時候學校的競爭機製很是公平，自行申請，按成績和科研成果分配僅有的三個名額。

  第一次名單公布的時候，戚琦還在列。

  那時候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和路奇商量一下這件事，可能那筆錢，要晚一些回國才能還給他。

  結果第二次公布的時候，交換名單上，變成了另外一個女孩子。

  別說是戚琦很驚訝，就連亞伯他們也很是疑惑。

  那個女孩子，成績和科研項目，根本都比不過她。

  她去問過導師和教授，可是全都不清楚。

  那時候，她也沒有什麽能力，根本無法解決這些事，隻好悻悻然的放棄了。

  可是後來，莫名其妙的，她本來是A的畢業論文，也被扣下了，學院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由頭，說她剽竊，直接延畢了半年，重新改稿。

  戚琦那時候近乎崩潰，若不是路奇的那筆錢，她可能在英國，就要拋屍街頭。

  折騰了小半年，她終於順利畢業，拿到了學位證和畢業證，可偏偏，簽證又出了問題。

  她改簽了三次機票，最後還動用了大使館，才成功回了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喜歡英國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