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栽下去，“啥？離婚官司？”

  這會兒電梯到達，金燦燦扯著她，這才開口解釋，“她嫁的那個有錢人，是個暴力狂，控製欲超級強，她一不聽話，就上手了，拳打腳踢的，她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買了票從湖川逃出來了，我們先去車站接她，再想辦法。”

  戚琦感覺這信息量有點大，她一時間還有些吃不消。

  “不是，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男人打女人啊，還是不是人啊。”

  金燦燦歎了一口氣，“那小地方，都把女人當生育機器，江秋見多識廣的，性子又倔，自然是不能乖乖聽話，覺得控製不住，就上手了唄。”

  這會兒金燦燦啟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似的，直接衝了出去。

  倆人到車站的時候，江秋的高鐵剛好到，戚琦順著人群去找她，看到那個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時，不由得訝異。

  她戴著帽子和口罩，一件毛呢大衣已經起了球，皺巴巴的掛在身上，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周圍那些急急忙忙的旅客不停擠到她，她像是避瘟疫似的，躲著人群。

  沒背包，什麽都沒帶，連件行李都沒有。

  戚琦和金燦燦對視一眼，一瞬間，喉嚨都有些發酸。

  這會兒江秋從出站口走出來，看到倆人的一瞬間還有些愣神。

  她遊移著步子，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金燦燦歎了一口氣，徑直穿過人群走向她，拉過了她的手，“餓不餓？先去吃點東西？”

  她被金燦燦握住的一刻還有些怕，手不禁往後縮了縮。

  戚琦也跟著走上前，一隻手環上她的手臂，“你想吃什麽？金燦燦現在可是老板娘，宰她一頓。”

  江秋垂著腦袋，戰戰兢兢地，聲音有些細，“能，能去你們那兒，點外賣嗎？”

  戚琦和金燦燦一愣。

  她好像很怕人。

  金燦燦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行，那去我那兒吧，我那兒屋子多。”

  倆人扶著江秋，拐進了地下停車場，上了車。

  戚琦陪著她坐在後座，抓著她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些什麽。

  曾幾何時，江秋根本不是這樣畏畏縮縮的模樣。

  她敢在校門口拿莫旭濤的飲料，也敢和沈昱晴正麵剛，甚至還能設計出一條驚豔全場的禮裙，而現在，像是一條失了水的魚，幹涸到快要窒息。

  這三年，沒有一個人的生活是好過的。

  她正出神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戚琦翻出手機，接通了肖慕清的電話。

  “喂。”

  “回家了嗎？”

  女人掃了一眼窗外如墨一樣的夜，“還沒呢，今晚去燦燦那兒。”

  “那明早她送你？”

  戚琦抬眸，看了一眼瑟縮的江秋，聲音輕了些，“老板，我明天可能要請個假。”

  肖慕清此時此刻握著手機，嘴角卻不經意揚了起來，“哦~，但是我不太想做老板，你把後麵那個字改一下，我就準假。”

  ！！！

  神經病！

  她明明是怕刺激到江秋才這麽叫他的！

  “我真要請假，很重要的事。”

  肖慕清吃到了甜頭，不再逗她，“行，明天休息一天吧，有什麽事再給我打電話，聽到了嗎？”

  戚琦屈起手指點了點屏幕，“我知道了，先掛了。”

  這會兒肖慕清聽到聽筒裏傳來的猝不及防的忙音，出聲笑了笑。

  以前沒聽她這麽叫過他，這感覺還挺新鮮。

  行，以後在床上又多了一個稱呼。

  金燦燦透過後視鏡掃了戚琦一眼，“你老板？”

  戚琦正襟危坐，猛地點頭，“嗯，我老板，不過已經請好假了，無需擔心。”

  ………

  這演技，不去拍電影可惜了。

  這會兒三個人到了金燦燦的公寓。

  戚琦和金燦燦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一些零食和啤酒，又叫了外賣，怕江秋餓。

  她是跑出來的，估計連飯都沒吃。

  三個女人坐在地毯上，金燦燦抬手開了中央空調。

  杭川三月的氣溫還有些飄忽不定的，她怕江秋冷，還是開了起來。

  這會兒江秋摘掉帽子和口罩，倆人終於看到了她臉上，額頭上，還有身上的那些傷痕。

  “江秋……”

  江秋把頭埋了下去，囁嚅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我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嗚嗚嗚嗚，真的好絕望，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她一邊哭一邊扯著褲腿，眼淚砸落到了地毯上。

  金燦燦把她扯進懷裏，抬手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我們在呢，有什麽事和我說，我們幫你出主意好不好？”

  這會兒門鈴響起來，估摸著是外賣到了，戚琦起身，去開了門。

  點了一些家常菜，送過來的時候裝在了保溫袋裏，還是熱的。

  戚琦半蹲著身子，拆開外賣，拿過一雙筷子塞到江秋手裏，“先吃飯，你都沒怎麽吃東西，吃飽了我們才有力氣想辦法。”

  這會兒看到江秋的眼淚，戚琦突然懂肖慕清看她哭的時候那種無力的感覺了。

  想安慰又無從下手，一股子無可奈何的惆悵。

  他對她，是真的有耐心。

  江秋鬆開金燦燦，抬手擦了擦臉，拿過筷子開始吃飯。

  三個人吃的差不多，金燦燦開了瓶啤酒遞給倆人，“喝點。”

  這種氛圍，酒最能消愁了。

  江秋接過那聽啤酒，猛地仰頭灌下去了一大半。

  金燦燦歎了一口氣，“我給你找律師，打離婚官司。”

  江秋猛地搖了搖頭，“他不會同意離婚的，我相當於是被他用錢買回去的，不給他錢，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戚琦灌了一口啤酒，拉過江秋的手，“那你打算就這麽逃一輩子？都已經這樣了，婚內家暴是犯法的，我們可以告他的。”

  “戚琦，我沒有錢，我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我逃出來的時候，還是從他包裏偷的錢，我沒辦法，嗚嗚嗚——”

  她邊說邊哭，攪得金燦燦和戚琦頭都要大了。

  金燦燦拉過她，抬手拍了拍胸脯，“你沒錢，我有錢，戚琦也有錢，你想要以後逃脫這種噩夢，必須離婚，我給你找律師，我們去起訴他。”

  這種日子，江秋確實過夠了。

  動輒打罵，家暴，瘋了的時候還會做出更過的事來傷害她，她現在寧可去死，也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了。

  戚琦看著她布滿淚痕的一張臉，太陽穴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