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一想到當年的事，身子便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那個時候，她所相信的一切，所珍愛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她不想生活在那間公寓，那裏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她不想繼續留在杭川，也不想回寧川，她無處可去。

  偶然間，當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到了當初錢茹給她的那份公派留學手冊。

  那時候學校的公派留學申請時間早就過了，戚琦沒辦法，隻能自己申請。

  “我那時候沒有辦法，也不知道該找誰，後來想到了路隊長，我就問他借了一筆錢，出去讀書了。”

  那個時候，不管是金燦燦，還是路易昂，她都開不了口。

  她需要一個能夠幫助她，卻和她沒什麽關係的人。

  路奇，剛好就是這樣的人。

  肖慕清抱緊了她，心髒都在抽著疼，“琦琦，你在英國那一年，是不是，很辛苦？”

  戚琦吸了吸鼻子，指尖嵌進了他的腰，“很辛苦，肖慕清，我從來沒有過過那樣的日子。”

  要自己一個人煮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學習。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容易，可對戚琦來說，這是一件最難的事。

  她從前，從來都沒有一個人過。

  無論什麽時候，肖慕清都會在她身邊，陪她複習，給她燒飯，和她一起生活。

  那時候，她才明白，她對他的依賴，有多深。

  他把她寵成了一個廢物，在確信她離開他活不下去的時候，一走了之。

  然後，頭也不回，留她一個人，在這個宇宙裏，孤獨的飄著。

  也是在英國那一年，戚琦才意識到，這輩子，你不能完完全全的依賴任何人。

  家人，朋友，愛人。

  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離你而去。

  你需要有獨立健全的人格，有獨立的生活能力，隻有這樣，在別人離去的時候，才不會過得太糟糕。

  可是戚琦，卻用了那麽久才明白，這樣普通的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誰離不開誰。

  地球，離了誰都能轉。

  肖慕清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角，聲音有些哽咽，“琦琦，以後，再也不會過這樣的日子了，我再也不會走了。”

  戚琦把臉窩進他的脖頸，這才出聲問他，“肖慕清，你當時，到底為什麽要走啊。”

  為什麽，要拋下我啊。

  她憋了那麽久，終於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縈繞在她心頭上，整整三年。

  夜不能寐。

  他一愣，高大的身子在棉被下蜷縮起來，聲音不受控製的抖起來，“寶寶，我不想走的，我被他綁走了，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邊了。”

  時至今日，肖慕清仍然用“那邊”兩個字，來代替這三年裏所發生的的一切。

  戚琦鬆開他，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男人俊秀的臉在這一刻扭在一起，心口不自覺地抽著疼，“你，你被他綁走了嗎……”

  “琦琦，我從來就沒想過拋棄你，我那天，是準備求婚的。”

  那個求婚戒指，是他在她19歲生日的那一天買的。

  卻沒想到，一直沒有送出去。

  戚琦窩進他懷裏，終於放聲哭了出來，“肖慕清，為什麽是我們啊，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他也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想相愛的兩個人，要經曆這些。

  為什麽，他的寶貝，要承受這些。

  男人扣著她的頭，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聲音很輕，“琦琦，現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我發誓。”

  平複好心情之後，肖慕清的大手覆蓋上她的小腹，輕聲問，“疼嗎？”

  戚琦晃了晃神，這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她歎了一口氣，握過他的手，“不疼的，那時候我都昏迷了，醒過來之後……”

  醒來之後，那個孩子，就沒了，連性別都不知道。

  男人的眼角有些顫，聲音也有些嘶啞，“琦琦，是我的錯，我那時候不該那麽對你。”

  倆人發生關係的時候，戚琦才剛上大二。

  整整三年，肖慕清都很規矩。

  就隻有她快要畢業的時候，他說要娶她，那次家裏的東西用完了，戚琦便沒讓他下去買。

  結果沒想到，那一次開始之後，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連綿不絕。

  他吃到了甜頭，她也不太在意這事兒了。

  “肖慕清，那時候你沒逼我，是我自己做的選擇。”

  她抬頭，看著他，眼神很是堅定。

  而且，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那時候，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想留住關於他，最後的一點東西。

  男人把她扣進懷裏，吻著她的發，“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誰都不行。

  這是他的寶貝。

  隻能放在手心裏，捧著。

  戚琦“嗯”了一聲，聲音很輕，“沒關係的，肖慕清，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這個孩子，就是一個紀念，提醒你，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傷害我。”

  肖慕清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塞了一塊棉花，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孩子……

  有沒有，都沒關係了。

  他隻想要她。

  “好，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傷害你。”

  戚琦出院之後，日子又恢複到了往常，肖慕清還是和從前一樣，沒皮沒臉的，戚琦心裏還係著那麽一個疙瘩，不知道是在懲罰他還是自己。

  這天，金燦燦的咖啡店正式開業。

  杭川也邁入了春天。

  3月的微風掃過幾瓣盛開的桃花，吹落到了晟中的寫字樓前。

  戚琦在金燦燦店裏提了幾杯咖啡進了電梯。

  金燦燦在西點學校找了幾個手藝特別好的咖啡師和蛋糕師，調出來的咖啡味道很濃鬱，也很香，就連拉花都能做出好幾種樣式，這天剛剛開業就爆滿，再加上網絡上的招商引流，導致CBD不少白領，和一些小網紅們都競相去打卡。

  店內的工業設計風格，很適合拍照發朋友圈。

  她招了兩個服務員，準備自己癱在沙發上，當一個收收錢的小富婆。

  這會兒戚琦翻了翻朋友圈，幫她發了一條宣傳的廣告，抬腳邁出了電梯。

  下一秒，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檀木香，混合著**。

  戚琦吸了吸鼻子，朝著香源處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