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時候壓力很大，你那時候還小，姐姐也不想讓你擔心，你舅舅和你媽媽一直都很心疼你，更不想讓你為這種小事擔心，姐姐便沒有告訴你。”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抬起一隻手，扯了扯她的褲腿，“那，那後來呢？”

  戚琦一笑，想到那個在醫院的夜晚。

  肖慕清抱著她，說，要娶她。

  這時候再想起，仍舊覺得心口一頓一頓的疼著。

  “後來你肖叔叔找了很多醫生，終於有人肯給奶奶做手術。手術也很成功，奶奶現在很健康，活下來了。”

  莫童抬手擦了擦臉，聲音有些啞，“戚姐姐……”

  “姐姐本來想等事情都處理好了去看你，結果畢業了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一件一件耽擱下來，就到了現在。童童，對不起。”

  這會兒聽到這句對不起，莫童揉了揉酸澀的眼，一下子紮進了戚琦的懷裏。

  戚琦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童童，是姐姐的錯，是姐姐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

  莫童抱緊了她，猛地搖了搖頭，“我，我不怪你。”

  那時候，戚琦是她生命裏唯一的那束光。

  她陪著她玩，陪著她讀書認字，抱著她窩在書桌前看著有些幼稚的動畫片，在壞人出現的時候，擋在她的身前，保護她。

  對莫童來說，戚琦是除了莫旭濤和莫芊芊之外，最重要的人。

  她依賴她，把她當成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姐姐，戚琦，就是她的避風港。

  可後來，那個避風港，一聲不響的，飄走了。

  莫童最後得知戚琦的消息，就隻有那一句，她去了國外。

  那一天，她捏著那個大嘴蛙的鑰匙扣，把自己關在臥室裏，哭濕了一大片枕頭。

  一大一小抱了好一會兒，莫童才鬆開她，一雙清淩淩的大眼睛望著她，“戚姐姐，我舅舅說，你出國了，你是和肖叔叔一起走的嗎？”

  戚琦一愣。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騙她。

  就像是莫童扯著她的手，說要她做她小舅媽的時候。

  可是現在莫童長大了，已經讀了高中了，有了自己的判斷能力和成熟的心智，不能再用謊言來敷衍她。

  戚琦歎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她的臉，“沒有，是你肖叔叔先走的，我和你肖叔叔，那時候，分手了。”

  肖慕清走上前的步子，在那一刻，突然停住了。

  小時候，肖珍給他講過一個釘子的故事。

  那時候，有一個小男孩，脾氣很不好，他爸爸為了製止他，給了他一袋釘子，說：“你每發一次脾氣，就在籬笆上釘一個釘子。如果你一天都不發脾氣，就拔掉一顆釘子。”

  第一天，小男孩往籬笆上釘了37顆釘子。

  第二天，他釘了2顆釘子。

  隨著時間流逝，小男孩釘的越來越少，最後，他終於拔完了所有的釘子。

  爸爸帶小男孩看著籬笆說：“你看，雖然你不再發脾氣，但你過去發脾氣也像籬笆上的釘子洞一樣深深的印在人們心裏。”

  那時候，肖慕清根本不懂這個故事。

  可是現在，戚琦坐在水泥地上，一雙白皙纖瘦的手捧著莫童的臉，一字一頓，說，是他先走的。

  那個時候，他們便分手了。

  他釘在戚琦心頭上的那枚釘子，根本就沒辦法，拔下來。

  傷害這件事，真的發生了，就沒有辦法挽回了。

  他苦笑一聲，站在冷風裏，卻濕了眼眶。

  莫童看著戚琦，有些不明所以，“戚姐姐，你不和肖叔叔在一起了嗎？”

  戚琦站起身，拂了拂外套上的灰塵，旋即把小姑娘也從地上拉起來，“嗯，戚姐姐沒和他在一起了，已經分開好久了。”

  小姑娘懵懵的，“那你們還會和好嗎？”

  戚琦一愣。

  站在風裏的男人，身子顫了一下。

  他盯著女人瓷白的麵頰，一顆心不受控製地緊張起來。

  他在等她的回答。

  戚琦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童童，姐姐沒辦法回答你，因為姐姐，”她頓了一下，喉間有些哽咽，“姐姐也不知道。”

  會和好嗎？

  她不知道。

  至少現在，她還在過去的，肖慕清帶給她的那個陰影裏，走不出來。

  她還沒緩過來。

  莫童抓了抓她的手，細聲慢氣的，“戚姐姐，雖然我很想你做我小舅媽，但是你還是和肖叔叔在一起吧。”

  戚琦一笑，突然想到了這丫頭小時候說的那句話。

  “怎麽，因為你肖叔叔比你小舅舅帥？”

  莫童搖了搖頭，“不是的，因為我舅舅和我說，肖叔叔和你在一起之後很開心。我小的時候，從來沒見過肖叔叔笑過，可是你們在一起之後，他每次送你過來都對著你笑，你也對著他笑。我媽媽說了，你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看著他就會想笑的。”

  那一刻，戚琦心頭上的那座大山，轟然塌陷了。

  她自然知道，她和肖慕清在一起之後，肖慕清開心了許多。

  從前梁家和肖珍，成為了纏繞他的噩夢。

  她那時候不知道該怎麽做，隻知道安慰他，陪著他，告訴他，她會一直在的。

  肖慕清確實是變了很多，話很多，也常常對著她笑，經常吻她，和她做最親密的事。

  這些，戚琦都能感受得到。

  他們在一起的那四年，戚琦也很幸福。

  若是再問她，她也不後悔和他在一起。

  不否定她和他那些熱烈的曾經。

  可是，他還是走了。

  她不能騙自己，說著沒關係。

  她是怨的，恨的。

  肖慕清盯著兩個人的身影，感覺胸腔有些堵。

  她也不知道。

  沒關係，他做了錯事，他會負責。

  他肯等。

  多久都行。

  隻要，她再回到他的身邊。

  這麽想著，男人轉身，又折了回去。

  莫童見她不說話，又咧嘴笑了一下，“那戚姐姐，你不和肖叔叔在一起也可以，你還是做我小舅媽吧，我舅舅也沒有正經的女朋友，反正我和我媽媽都喜歡你。”

  戚琦噗嗤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啊，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和你舅舅就是朋友，不可能的。”

  小姑娘哼唧了幾聲，隨即雙臂抱上她的腰，“我不管，我就要你做我小舅媽，反正你最後要是不嫁給肖叔叔，就要嫁給我小舅舅，反正你不能再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