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肖慕清的心情突然好了點。

  但是胸口還是感覺悶悶的，喘不過氣。

  “這麽容易就給了，怕不是也沒有那麽惜才。”

  肖慕清抬手捋了一把頭發，抓過茶幾上的礦泉水瓶，仰頭倒了一口。

  莫旭濤懶洋洋地坐在他身旁，笑出了聲，“惜個屁的才啊，我都打聽清楚了，餘開霽身邊的人，一旦能力超過了他，他就想方設法地把人開了，之前的那個總策劃，還有那個翻譯，全是這麽走的。你們家大長腿能在他那兒留這麽久，完全是因為她不愛出風頭，我聽博弈的員工說，每天就知道幫老板幹活，打白工，一旦有酒會和晚宴什麽的，全讓下麵的人上。跑的比兔子都快，餘開霽能不喜歡嗎，不搶他的風頭。”

  宮靖眯了眯眼，猛地吸了一口煙，“你昨個兒過去找他，說要戚琦的時候，他什麽反應？”

  肖慕清勾唇一笑，臉上透露著一絲心疼，“還能是什麽反應，打官腔，說我們家丫頭在晟中大有可為，不能圈在他那個小破公司裏。”

  鬼才信。

  他的人，在哪兒都能大有可為。

  宮靖一笑，說道，“剛開始知道她去了博弈，我還想說應該沒幾個月就出來了。那時候還想著等到她出來再給她拋橄欖枝，讓她回晟中，哪知道，一進去就是一年多，還不出來了。昨天和譚夢爭執那模樣，還真是要為了博弈頭破血流，也不知道你們家這個，知道自己老板把自己賣了，是什麽感想。”

  肖慕清聞言皺了皺眉，說起譚夢，又想起昨天說的那些話。

  他屈起手臂戳了戳身旁的莫旭濤，“我昨天讓你查的東西有消息了嗎？”

  莫旭濤翻了個白眼，“大哥，太上皇，這才一晚上，能查出來個鬼啊，你還不如讓周康衍去查，他那執行力，都快趕上FBI特工了。”

  男人冷了冷眸子，聲音有些淡，“我用不慣他。”

  畢竟是他的人。

  “不是，周康衍才多大，梁叔叔多大，他又不可能跟著梁氏一輩子，等到梁叔叔退了，肯定是要跟著你的，再說，現在不就一直跟著你，你這三年在那邊，不也是他幫你辦事，有什麽用不慣的，用著用著就慣了。”

  說到那邊，肖慕清的心不禁又墜了下去。

  宮靖見他臉色不太好，適時打斷莫旭濤，“行了，別聊了，收拾收拾，等會談事。”

  *

  戚琦這天到公司的時候，餘開霽在郵箱裏發了封群郵件。

  辦公區的人收到郵件之後全都在竊竊私語，這會兒戚琦刷著手機，看到那封郵件，心情有些複雜。

  薑薇薇滑著椅子湊到她身邊，連聲道，“變天了，變天了，這是真的變天了，博弈以後可就不姓餘了。”

  戚琦捏著手機，細白的手指都用力攥了起來。

  昨晚從譚夢那兒回來的時候，她就預料到是這個結果了。

  餘開霽，終究還是放棄了博弈。

  她歎了一口氣，把手機放下，目不轉睛地看起了電腦。

  收購就收購吧，也不影響什麽，按照晟中對員工的標準，大家的工資都呈水漲船高的架勢，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會兒餘開霽拉開辦公室的玻璃門，邁著步子，靜悄悄地走到了戚琦的工位前。

  女人感受到那抹目光，隨即抬起了頭，“餘總。”

  餘開霽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圍欄邊，聲音很輕，卻驚得戚琦鼠標都握不穩了，“小戚，你收拾收拾東西，去總部報道吧。”

  那一刻，頭頂的空調仿佛要把她吸進去了。

  戚琦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早該想到的，昨天肖慕清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提了條件。

  要她回晟中。

  而那時候她還固執地以為，去找譚夢就能把事情解決。

  怎麽可能，王建算是晟中的地基，沒有他，也就沒有晟中的今天。譚夢是王建的表妹。

  這層關係，不言而喻。

  怪不得，昨天，他們會出現在波瀾的大廈裏。

  而此時此刻，餘開霽也已經做了選擇。

  用她一個人，換博弈的未來。

  她站起身，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絲情緒。

  “好的，餘總，我先去和人事交接辦手續。”

  餘開霽歎了一口氣，“去了晟中也好，晟中平台大，又是你的老本行，不用在我這兒，畏手畏腳的。特翻的職位，工資也翻了兩翻，對你是好事。”

  戚琦隻是勾唇笑笑，並沒做什麽表示。

  餘開霽這話，不知道是在開導她，還是在開導自己。

  其實他說的沒錯，晟中平台確實大，也確實要比博弈好，她留在這兒，沒什麽發展。

  可是餘開霽不知道，晟中上麵的那三個人，有一個，是她的前男友。

  而另外兩個，和她關係也匪淺。

  可她不怪他。

  如果是她坐在餘開霽的位置上，她可能也會做同樣的決定。

  小職員的煩惱，也就隻有今天是不是要加班，會不會被老板罵，工資漲了沒。

  可是一旦坐到了更高的位置上，煩惱，也就大了起來。

  公司未來的前景，旗下員工的薪資，現階段的發展等等。

  餘開霽的壓力，要比她大得多。

  他見她沒什麽反應，低頭開始整理東西，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又回了辦公室。

  等到餘開霽走後，辦公區的人一下子炸了鍋，“我去，戚姐，你真要走了啊。”

  “對啊，怎麽回事啊，怎麽我們被收購還要走人啊，不一般都是總部空降人過來嗎。”

  “這幹的好好地，怎麽突然就走了啊。”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戚琦卻一個字都沒吐。

  薑薇薇抬手打斷了身後的那群人，“行了，有什麽可惜的，沒聽餘總說嗎，去的是晟中，這是升職了，別唏噓了。”

  戚琦的東西其實挺少的，筆記本是公司配的，她桌上也就是一疊文件，還有一小盆綠植。

  這綠植還是薑薇薇送給她的。

  還真沒什麽需要帶走的。

  挺好笑的，在博弈一年，最後收走的，就隻有自己的那個馬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