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護士推著儀器進了病房。

  “戚琦是吧，把霧化做了吧，咳嗽會好點。”

  肖慕清旋即鬆開她，抬手揩去她臉頰上的淚，溫聲哄著，“乖，不哭了，先把霧化做了，好不好？”

  戚琦抬起袖子擦了擦臉，點了點頭。

  護士溫柔的笑了笑，打開儀器，把管子遞到戚琦麵前，“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從你送進來到現在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了，就一直在床邊這麽守著你，我過來幾次讓他去吃個飯也不動，就算是陪護也要注意身體啊。”

  戚琦捏著管子，機器裏有些微甜的蒸汽漫進喉嚨裏，卻熏得她的眼眶有些發酸。

  她抬手抓了抓肖慕清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一個動作就已經暴露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男生幹燥溫熱的大掌包裹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我沒事，別擔心。”

  做完霧化戚琦的嗓子好了不止一點，也能發出一些聲音。

  護士收好儀器，又做了登記，囑咐道，“行，明天再做一次，下午檢查一下肺部，要是沒什麽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肖慕清紅著眼眶目送護士出門，“謝謝護士了。”

  等到空蕩蕩的病房裏又重新剩下他們兩個人，戚琦扯著被子，又鑽進了他懷裏。

  肖慕清抱著懷裏溫溫軟軟的小姑娘，低頭蹭了蹭她的耳朵，“舒服點了嗎？”

  戚琦沒說話，把頭埋進他脖頸裏，嗚咽著開口道，“你是不是，一天，沒吃飯啊。”

  她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

  肖慕清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我不餓。”

  一直在擔心她，根本都不想著吃飯這事兒了。

  戚琦抬手蹭了蹭他的下巴，眼睛哭的已經腫成核桃大小了，嘟囔道，“那，那我要吃，我餓。”

  少年輕聲笑了下，“行，想吃什麽，我去買。”

  “都可以，甜的。”

  肖慕清揉了揉她的頭，扶著她躺下，“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行嗎？”

  戚琦乖巧的點了點頭，等到肖慕清出了門，才給莫旭濤發了條微信。

  ——你們怎麽提前回來了？

  ——老肖直接把招標談妥了，就提前回來了，說是放心不下你。

  ——那這兩天是不是很忙啊？

  ——還行，沒事兒，我和老宮能忙得過來，你們倆在醫院好好呆著吧。

  ——那火災的事兒？

  剛才肖慕清他們幾個在門外，包括校長和主任們唧唧喳喳的，戚琦多少也聽出來這場火災是人為。

  就是不知道，到底誰這麽不要命，這種手段都能用出來。

  ——你別想那麽多了，老肖會解決的，雖然你男朋友沒有那麽多錢，但是這點小事還是能搞定的，朱莉莉她爸的公司都能搞破產呢，你男人厲害的很。

  ？？？

  朱莉莉她爸的公司破產了？

  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戚琦皺了皺眉，又發過去一條。

  ——朱莉莉她爸的公司是怎麽回事？

  莫旭濤沒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才震動了一下。

  ——大長腿，商業機密，你自己問你男朋友吧。

  戚琦歎了一口氣，拿過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肖慕清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戚琦嗓子還不舒服，有些東西不太能吃，他給她買了些清淡的素菜，又拿了瓶熱梨汁。

  也不知道這天氣哪兒來的熱梨汁。

  肖慕清把小桌子支好，坐在她身旁，把外賣一個個擺上去，拿過那瓶梨汁，擰開瓶蓋遞到她嘴邊，“乖，把這個喝了，對嗓子好。”

  戚琦“嗯”了一聲，接過溫熱的瓶子，喝了小半杯。

  “你在哪兒買的啊？”

  “便利商店，讓他給我加熱了一下。”

  確實挺甜。

  戚琦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杯口，把瓶子遞到了肖慕清嘴邊。

  “你也喝點。”

  肖慕清一愣。

  “你喝，我嗓子又沒事。”

  戚琦撇了撇嘴，捏過他的下巴，“你嗓子都啞了，還說沒事，喝了。”

  “你不喝我就喂你喝。”

  男生低聲笑了笑，無奈的接過那個瓶子，“行，我喝。”

  這會兒倆人也沒心情搞那些七七八八的。

  過了好一會兒，倆人慢吞吞的開始吃飯，戚琦才溫聲開口道，“肖慕清，朱莉莉她爸的公司是怎麽回事啊？”

  少年握著筷子的手有一瞬間顫抖。

  這麽問，想來她是知道了。

  “沒什麽，本來建築材料就注水有問題，寫了封舉報信到工商局，就被查封了。”

  “可是這樣會不會影響你們以後的生意什麽的？”

  肖慕清放下筷子，一雙手扶上她的肩，一字一頓，“戚琦，在我這兒，你是最重要的。生意，朋友，家裏，所有人都沒有你重要，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掉一根頭發都不行，明白嗎？”

  戚琦感覺眼眶有些發酸。

  她明白。

  她還有奶奶，可能以後還會有爸爸，可是肖慕清什麽都沒有了，隻有她。

  她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他眼底的黛青，一陣心疼，語氣也放軟了，“我知道，但是你下次再做這些事的時候，告訴我一下好嗎，我不想被蒙在鼓裏。”

  肖慕清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認命似的歎了一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戚琦也不惱，一雙手臂環上他寬闊的脊背，聲音很輕，“肖慕清，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琦琦，你不能出事，我不能沒有你，真的……”

  這次再說話的時候，少年的語氣裏帶著濃重的哭腔。

  戚琦不知道，肖慕清衝進宿舍樓的時候，有多麽絕望。

  而當他把她從宿舍樓裏抱出來的時候，心底全是劫後餘生的感歎。

  他在她床邊守了一天一夜不肯合眼，生怕她醒了他沒能及時發現。

  他用盡全力守護的寶貝，不能就這麽被別人粉碎。

  任何人，都不行。

  戚琦抬手揉了揉他的短發，音調很低，“那你也不能這麽折磨自己，我會心疼。”

  “好，再也不會了，寶寶，我答應你。”

  這天晚上，肖慕清陪著戚琦在醫院裏住了下來。

  護士中途來問過，要不要加一張陪護床，戚琦和肖慕清都沒加。

  夜裏，倆人擠在狹窄的小床上，戚琦枕著肖慕清的手臂，聽著男生強有力的心跳聲。

  他的手臂環著她纖細的腰，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聞著她身上的味道。

  那股熟悉的奶香味。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戚琦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頭頂輕飄飄的傳來了一陣聲音。

  “琦琦，我會保護好你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