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所行之處全都是金色的光芒，原本略微有些寂寥的地方頓時色彩豔麗與溫暖起來，李牧覺得心裏也暖暖的。

  菟絲子與石斛子都說：“老道來了。”

  “你這兩棵雜東西居然又說我的壞話，我的臉都快被你們丟光了。”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牧頓時肅穆，站成標準的旗杆。

  老君優哉遊哉走來，道袍曳地，頗為仙風道骨，看到李牧拱手道：“李牧道友，別來無恙啊。”

  “不敢不敢。”李牧惶恐。

  他做夢也沒辦法有一天太上老君會笑得友善的跟他說別來無恙，跟他說別來無恙的通常都是他的發小李二狗，這種感覺真的很唐突與微妙，好像一場沒有預料的戰役，突然開始，打的他措手不及。

  “為什麽老君對一個凡人這麽好，對我們就這麽凶？”菟絲子十分不滿的埋怨。

  “有嗎？我對你們不好嗎？”老君捫心自問。

  他沒有。

  “有的。我的許多朋友要麽被你拔除要麽被你投進煉丹爐煉成仙丹藥丸了，想想都挫敗失望。”菟絲子難過至極。

  “世界上有些東西的存在就是為了拔除與修煉，你說對嗎李牧兄弟？”老君問他。

  李牧思索片刻，仔細回答：“雞，豬，青菜，稻穀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人飽腹，**，牡丹，荷花的存在，是為了讓人觀賞，他們都是物盡其責，他們也有修煉成仙，甚至成神的，但是，若是被人抓住，還是免不了被吃的宿命，大概因為……有名萬物之始，無名萬物之母吧，畢竟，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菟絲子嚷嚷：“你說的通俗一點好嗎，前麵我還能聽得懂，後麵就完全聽不懂了，什麽意思？”

  李牧還想繼續解釋，老祖阻止了他。

  李牧看到老君神秘一笑，伸手一揮，地上的菟絲子與石斛子全都沒有了。

  “老君，他們？”李牧趕緊道。

  他還是有些擔心因為他的原因，菟絲子跟石斛子被老君投進煉丹爐千錘百煉了。

  做人還是不要拉仇恨的好！

  老君神秘一笑：“他們？你看到他們了嗎？”

  “我看到了……”李牧蒙圈。

  “你再看？”

  李牧看他的笑容越發神秘，甚至帶點狡詐的意味。

  他趕緊朝四周看看，地上雲霧再次升起來，異常迷離。

  此時，隻有天上的金烏跟飛舞的鸞鳥，地上什麽都沒有了，什麽菟絲子，石斛子或者其他的草藥，都沒有了，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李牧感覺自己被戲弄了，或者被來個下馬威，又或者做個夢？

  “李牧兄弟，哪有什麽菟絲子石斛子，你看錯了。”老君道。

  什麽看錯，沒有看錯好不好，剛才分明就是有菟絲子，就是有石斛子好不好！

  “啊？也許我就是看錯了。”

  哎！老君當道，誰敢造次。

  他相信剛才菟絲子說的話了，這牛鼻子老道就是個奸詐無比的臭道士。

  “物盡其責，你說的很好，我很欣賞並且喜歡這句話。那你能告訴我，你的責任是什麽嗎？”老君問。

  來了，奸詐老君的奸詐問題。

  “我……”他當然是拾取屬性小光球，然後達到巔峰，就可以回家了。

  老君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他肯定不能說拾撿小光球的事情，搞不好這隻狐狸會看出他身上的係統。

  這世界上怪人是不少，但是大家都怪的水平差不多，要是有人稍微怪的出類拔萃一點，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其實不光這個世界，任何世界任何時空都是一樣的。

  要麽怪的成為天上的太陽，要麽成為地上眾人輕賤的汙泥。

  “嗯？你不想說？你知道我其實可以看清楚很多人的內心，很多人皺眉和抿嘴，我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後麵的話老祖沒有說出來，所有人，仙，甚至妖魔他都可以看得透徹，但是，眼前的這個凡人李牧，卻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仔細的打量一眼，甚至打量好幾眼，都不知道他這個小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總覺得他身上好像圍上一層陰影，或者罩上一層金鍾罩和鐵布衫，這層東西將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蓋住了，他神秘。

  但神秘並不代表高深厲害，可這年紀輕輕的人在雪禮教論道足以讓宗衡突破，宗衡是什麽修為，半仙等級，一步進入地仙。

  大鹹山上的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可謂一語驚動天地，天上地下人間沒有不知道這句詩，現在恐怕除了他，應該有很多人都想要認識這石破天驚的年輕修行人。

  “額……”李牧此時心髒跳動的非常劇烈，這種狀態讓他忽然感覺到前世跟人打架蹲局子裏被盯著一樣。

  “李牧兄弟，你的責任究竟是什麽？”老君問。

  李牧十分無語，這老君真的跟狗仔沒啥兩樣，這麽感興趣別人的私生活。

  “我……發揚我方寸山的道法。”非得讓他這麽官方嗎？

  “哦。”老君抬手，手中生出兩株其他的植物，李牧不太認得，他對草藥雖然沒有多少研究，但是，他曾經吸納過劍衣婆婆的屬性小光球，知道很多的草藥，可他就是不認得這兩株，他覺得可能這兩株根本就不是什麽草藥，而是像菟絲子一樣的雜草。

  “這些東西就不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麽，所以，他們任人踐踏與蹂躪。”老君說的沒頭沒尾，李牧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但，世界之大，七界中什麽樣的都有，說話含沙射影，直白打人，還是含蓄委婉，說不準多少個，李牧覺得做人真的要有難得糊塗的時候，如果每一句都要琢磨對方說什麽，隻能說明兩點。

  一：真的很累；二：那人真的不是能夠深交的朋友，誰會跟肝膽相照的朋友說話夾槍帶棒？

  “你自己的責任隻是小責任，李牧，你關心人族嗎？”老君問他。

  他聽這話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句現代詩裏讀到的句子的回答：我不關心人類……

  咳咳，他是關心人類的，他本身就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