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人族的處境沒有那麽糟糕，但是我看到阿井和葉子他們。突然覺得人族真的很渺小，他們說凡人很渺小，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無論是神仙妖魔鬼魅看他們不順眼了，便可以戲弄擺布，甚至殺害吃掉。”李牧的聲音略微有些憂傷。

  “這是很正常的，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生存，宇宙從誕生之初就是混沌一片，光明與黑暗交織著，裹挾著，根深蒂固而又無法分離，或者說不管哪個世界都是這樣的。”梅仙說道。

  “我也是人族，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替他們做到。”李牧的聲音格外的低沉。

  他剛說完他的後腦勺被梅仙大力的拍了一下，他趕緊捂著後腦勺：“你打我幹什麽？”

  “你這矯情造作的男人，我不打你打誰？”梅仙的眼神裏略微透露出一些鄙夷。

  “……”李牧沉默了，也許梅仙說的對，他是挺矯情造作的。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不公平都用嘴巴說出來，都得矯情造作一番，有時候做出一番你想做出的事情，遠遠比說出那些你心裏的情緒更有說服力。”梅仙說道。

  李牧轉頭默默的看著她，她筆直的坐著，目光幽幽冷冷，與她的那張嫵媚動人的臉十分的不相配。

  雖然她非常的毒舌，甚至有時候好像一個刺蝟一樣，渾身都是刺，每每她跟他說話便會被她紮的遍體鱗傷，但他不得不承認，她剛才所說的那話確實很讓人信服。

  “你說的對，言語是最蒼白無力的，最讓人信服的是行動。”他縱身躺入花海裏閉上眼睛聞著花海裏的花香。

  第二天。

  李牧在方寸山的時候習慣性的起早，因為菩提祖師會早早的起來講早課，有的時候他跟他的那些師兄弟們起不來時，便會被祖師罰到後山砍竹子。

  後山的竹子砍了長，長了砍，簡直是他以及他的那些師兄弟們的噩夢，所以未免被祖師罰到後山砍竹子，所以他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日照香爐生紫煙。

  宗衡在那紫煙之後，坐著兩手擱在他盤起的腿上，閉著眼睛悠悠的念著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萬物之始，無名，萬物之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紫煙飄飄嫋嫋雪山之上，雪白色的鳥飛翔。

  李牧的心中所有的力氣全部煙消雲散，有的隻是一片祥和，他忽然想起在方寸山之上菩提祖師跟他們講道的時候。

  隻是這時候的心境和那時候的心境到底還有了一些不同。

  宗衡講到：“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的時候，李牧忽然覺得這些話有些諷刺他，諷刺在場所有的雪禮教的弟子，甚至諷刺這天地間的一切。

  他緩緩的朝那些弟子們走過去，宗衡看到他沒有繼續講下去了，臉上露出一抹慈善的微笑說：“李牧兄弟，你也來聽本座說道嗎？”

  李牧點頭道：“弟子時常聽祖師講道法，那時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善良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弟子再也沒有那種心了。”

  “李牧兄弟的道變了？”

  “掌教你說居善地，故而心善淵，故而與善人，故而言善信，大到政善治，小到事善能，動善食，所以，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但在我看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李牧說完所有的弟子紛紛朝他看過來，目光皆為好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才是我的感受。”

  此言一出，仿佛石破天驚！

  雖說這話也是在道德經中，但是尋常的修行之人一般不會說出戾氣如此之重的話。

  現如今從李牧的嘴裏說出來，那些覺得李牧說的對的人則為其拍案叫絕，覺得李牧過於偏激極端的人則恨不得將他亂棍打死。

  “李牧，休要在此胡說八道，天地怎麽著你了？又怎麽著萬物了？聖人又如何不仁了，你見過聖人嗎？”有聽道的弟子討伐。

  “佛家有言：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一切，願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竟大樂。雖然我不曾見過聖人，但我也知道普濟一切，願代眾生，受一切苦。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凡人在你們的眼中竟如此的卑微低賤，試問你們沒有修行之前，可也是螻蟻一般的凡人？”李牧發問。

  宗衡知道他一定是因為之前阿井的死，心裏不舒坦，故意在此發泄發泄情緒，所以也沒有多加說他，隻當他是還同一般的吵鬧吵鬧。

  “佛家的話與我們何幹！我們之所以修行，便是因為覺得凡人太過於卑賤，我們以其為恥，故而修行，難道錯了嗎？”有弟子問道。

  李牧嗬嗬兩聲：“因為貧窮，故而拚命的想要富貴，富貴了之後就瞧不起貧窮，因為疾病故而想要健康，健康了之後特別鄙夷疾病的人，你們是這樣的吧？”

  “難道你不是嗎？你當初修道又是為了什麽？”

  對？

  他修道又是因為什麽？

  他不知道。

  那些弟子們看到他沉默了，紛紛的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道：“你反駁我們說的頭頭是道，沒想到居然連自己修道都不知道因為什麽，真是可笑！”

  小白龍沒有聽召喚，便從他的指甲裏跑了出來，一半身子在他的指甲裏，一半身子暴露在外麵那張大口對著那些弟子們，那些弟子們瞬間不敢再多說些什麽了。

  小白龍從他的指甲裏徹底的出來，在他的周圍飛了幾圈後落在地麵上，緩緩來到他的麵前，閉上眼睛。

  陽光灑在每一個人身上，包括也灑在小白龍的身上，小白龍的龍鱗反射著七彩的光芒，他好像是雕塑一般如此的精致耀眼。

  “李牧，你修道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