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李牧。

  “所以，你上大鹹山是為了求什麽？”李牧問。

  “我聽說雪禮教的掌教宗衡與人為善，神通頗大，所以就想要見他一麵，求他能夠解除我們家的詛咒。”阿井充滿希冀。

  李牧淡然一笑。

  “這個詛咒你也說了是神仙的詛咒，你覺得修行之人會冒著得罪其他神仙幫你嗎？”李牧問。

  “不會嗎？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不與世俗相接，最是慈悲為懷，怎不會幫我們這些人？”阿井到。

  “或許吧。”李牧不想說多。

  如果修佛道的那些神仙又他說的這麽好，就不會有洪荒之戰，不會有龍漢之爭，不會有封神內鬥了，他們也並不如表麵上看到的那樣清心寡欲。

  “他們會幫我的吧？”阿井忙問。

  “對啊，他們會不會幫我們？”其他人忙問。

  李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幫不幫是那些人的事情，他無法替他們做決定。

  “他們一定會幫的，他們都是跟我主人一樣好的修行之人。”三腳獸趕緊說。

  那些人聽到這話，紛紛鬆口氣，原本極為嚴肅的臉上有了一些從容與平靜。

  三腳獸將李牧拉到一旁，道：“李牧，你猶豫什麽！你是不是對山上的宗衡他們沒有一點信心？”

  李牧點頭。

  “為什麽啊？之前我看山上掌門之女不是拚死救你嗎？我感覺他們都很好啊？”三腳獸疑惑。

  “三腳，我打個比方，你說山上有隻大妖怪遇到我們這些人和遇到你，會對我們這些人手下留情還是會對你手下留情？”李牧問。

  “額……肯定對我啊？”三腳獸道。

  “為什麽？”李牧追問。

  “因為我們都是妖怪。”

  “沒錯，因為你們都是妖怪，山上的那些人之所以對我友善，因為我跟他們都是修行的人，他們會覺得我們都是道友，惺惺相惜，而這些可都是普通的在不能普通的人族，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李牧沒有自信。

  “主人，不會的，你去試試，沒準成功了呢？”三腳獸道。

  李牧沉默片刻，忽然聽到有人的驚叫聲傳來。

  他們趕緊轉身，看到他們中的一人躺在地上昏倒了。

  李牧趕緊飄到那人身邊，看那人一眼，之前他拾撿過劍衣婆婆的光團，所以懂一點醫術，趕緊對為一旁的人問：“大家誰還有食物嗎？給他吃點東西，他餓昏了！”

  所有人彼此紛紛看著對方搖頭。

  李牧覺得他們不可能沒有東西，他們肯定私藏一點，但就是沒有人肯將食物拿出來。

  “你們都還在想什麽，給我吃的！再不給他就要死了！你們沒有一點良心嗎？”李牧大喝。

  所有人彼此看看，紛紛低頭。

  李牧此刻真的很想打他們，但又不能動手。

  他就是人族，他當然明白他們的想法，再一眼望不到便的冰天雪地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他們此時顧忌的隻有自己，誰還灌誰，吧食物分出去，他們自己就得死。

  沒有任何人會願意拋棄自己的生命，他們都是一些拾撿醉宿的人，不中二，不憤青。

  “三腳，隻能奉獻你的肉了！”李牧道。

  “沒問題！”三腳獸剛抬起他的爪子，準備四下身上的一點血肉，但爪子剛抹上皮膚，便停住了。

  李牧一時間覺得站不住了，勉強支撐，緊握住手掌。

  “他死了。”李牧幽幽道。

  “我們……”

  李牧看到他眼裏的欲望與殺戮，道：“你為什麽來山上？”

  “我嗎？我跟他一樣的，他是我朋友，我們兩家都很窮，妻子跟孩子都餓死了，我們孑然一身，上山來想要仙人賞我們一點珠寶金銀。”

  “你放過他好嗎？”李牧懇切道。

  他知道這人想吃掉他的朋友，他能夠理解他們瀕臨絕境的求生欲望，隻是，有時候死亡其實並不可偏，甚至某些時候還是一種解脫與崇高。

  他們並沒有喪失理智，也沒有山窮水盡，前方就是目的地，李牧覺得還可以堅持一下。

  那人被戳穿心思，沒再說話。

  “我理解你們，我們一起上山上好嗎？”李牧盡量將他們安穩下來。

  十幾人點頭。

  一行人開始趕路，艱辛而又困難。

  路途中，因為寒冷與饑餓有倒下十幾個，最後登上大鹹山的隻有阿井，葉子，還有劉碩三個人。

  到了大鹹山上進入雪禮教的唱的向要走個半生的階梯，李牧看著三人道：“這階梯可以爬上嗎？”

  阿井本身身體就不好，一路上備受三腳獸的照顧才走上來，葉子雖然是個小姑娘，但是，生命力與信念感都非常強烈，也上來了，劉碩身體健碩，肌肉鼓脹，這種行走對他來說，除了有點冷之外，其實應該也沒有什麽困難了。

  “我可以！”劉碩率先說。

  “我不行，還得麻煩你了。”阿井看了眼三腳怪。

  李牧對阿井的印象其實很好，他是個性子很直的人族，說話不藏著掖著，有什麽說什麽，說他傻其實也可以，但是，李牧更覺得他有些赤子之心，知道很多卻不世故，他覺得很好。

  “我可以堅持。”葉子擦擦滿頭的汗水。

  “我也可以幫你。”三腳獸嬉皮笑臉。

  李牧突然覺得三腳獸就是個氣氛擔當。

  幾人慢慢的趴著階梯。

  越上去，李牧越覺得他的魂靈越發的透明，到了最後幾個階梯時，他已經完全的透明了，隻能夠聽見他的聲音了。

  “主人，你還在嗎？”三腳獸有點驚慌。

  很久之前他其實就想要跟著李牧來到大鹹山見見世麵，但是，當時雪禮教的大師兄說山上有很多獵戶商人，他們會把他當成獵物抓住，然後將他抽筋扒皮，做三角琴！

  他的熱情硬生生被嚇退了。

  這次若不是阿井他們要來山上，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來的。

  “我在。不要害怕。”

  李牧的話並沒有讓三腳獸平靜下來，他還是有點緊張。

  “什麽妖怪，膽敢來到雪禮教！”

  幾個身穿白衣的雪禮教弟子手中掄劍而來。

  他們趕緊停了下來。

  “我們……我們是跟著李牧來的。”三腳獸即刻說道。

  “李牧？別以為你說個李牧我們就信了，趕緊走，不然我們不客氣了。”

  “真的是我帶他們來的。”李牧趕緊說道。

  那些道門弟子紛紛彼此看看，拔劍道：“妖怪，以為這樣我們就會相信了，真是不知死活！”

  那劍刺進李牧的魂靈裏，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