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和學工的老師連忙點頭：“那行那行，那就麻煩顧老師，我們這邊處理好再去找你們，這幫學生！鬧出這麽大的事簡直胡來！你這手機……”

  學工的老師還有些猶豫，保衛的老師已經擺著手接話道：“沒事，這個到時候我們跟學校匯報，看是怎麽弄，該賠肯定要賠，總歸不能好好的讓你損失了。”

  顧南澈“嗯”了一聲，沒太在意，他這會兒壓根沒心情去管手機的事。

  一部手機能值多少錢？何況他對這些電子產品向來要求不高，用的也不是新款。

  倒是肖子清的眉角剛才看著還隻是有些腫，現在漸漸變得青紫。

  連睜都不太睜得開了，眨一眨就掉眼淚。

  好在這場混戰雖然動靜大了點，但大家受的傷也都並不重，就是學校醫務室的老醫生突然看見這麽東倒西歪的一群人，被嚇了一跳：“啊唷，這是怎麽了？怎麽都跟剛從戰場上回來的一樣。”

  靠在椅子上流著生理性淚水的肖子清想，可不就是剛上了個戰場嗎？

  不是，也不對，真要上戰場了還有反擊的機會呢，她今天根本就是遭了無妄之災，莫名其妙就被砸了。

  好在那人東西丟過來的一瞬間她已經覺得不對勁，還是稍微躲了一下的，也下意識閉了眼，否則這會兒恐怕就不是在醫務室而是得去醫院躺著了。

  丁華新額頭的傷也是撞的，和她這個差不多，屬於看著特別誇張嚴重，但其實噴些藥過兩天就能好的，倒是剩下的幾個人，尤其是其中一個男生比較慘。

  他們當時的座位離馬海峰太近，正好服務員端上來一鍋熱湯，全灑他身上了。

  雖然冬天穿得多，但因為飯店裏太熱他們又喝了酒，當時就脫了外套，因此胳膊上紅了一大片，這會兒都起泡了。

  丁華新本來還在旁邊哼哼唧唧的，這會兒一看那哥們，頓時“啊”了一聲：“真慘，這麽一比較突然就覺得自己不疼了。”

  他扭頭看肖子清：“你咋樣？感覺你這砸的地方比我危險，不過看著沒我嚴重。”

  顧南澈本來是因為擔心肖子清才主動承擔了帶人來醫務室的任務，這會兒眼看著她上了藥，後麵卻還有一堆學生在排隊等，也不能完全不管別人，隻能跟在醫生後麵照看著。

  肖子清靠在椅子上，用手機照著看了一眼：“還好，就是覺得有點脹脹的，馬海峰這人是腦子有坑，他身邊的朋友也不正常，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麽個處理結果。”

  “不知道呢，鬧得挺大，就算沒有真把人給傷得什麽樣，小處分也該有吧，雖然是在校外鬥毆，但學工處和保衛處的老師都來了，霍宇還報了警，肯定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的。”

  丁華新撓撓腦袋，指指對麵的治療室：“這麽多人遭殃，一點處分不給也說不過去。”

  華大醫務室雖然不大，但也不小。

  這會兒他們這邊倒還寬敞，一人一個椅子靠著，周圍還空了很多位置。

  但治療室那邊就熱鬧了，浩浩蕩蕩一群人一直排到了大門口，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傷，偶爾破皮用碘伏消毒包紮就好，又或者拿兩個創口貼就能走，也架不住人實在是多。

  都是年輕人，脾氣也暴，莫名其妙受傷當時沒能打回去已經憋了一肚火，要是回頭罪魁禍首還沒被處理，誰知道還會鬧出別的什麽事。

  肖子清認同地點頭：“也是，而且那會兒我看有個男生……哦，就那個站那兒的，高個子你看到沒？就他，他的限量球鞋好像被踩壞了，這絕對是深仇大恨。”

  “哪個？哦，捂著鼻子的那個？”丁華新的視線隨著她的話往下，果然看到對方腳上的鞋。

  純白的鞋頭被人踩出了一個大腳印，最前頭的地方一小塊發黑，果然是皮被蹭掉了。

  他瞪大了眼睛，沒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靠！這鞋！我當時想買就沒買到，這豈止是深仇大恨，這簡直是殺父之仇！”

  “……”肖子清眨了眨眼睛，再怎麽懂男生熱愛鞋的心，也不能理解了，“鞋是你爹？”

  他倆正在說話，顧南澈終於還是又抽空過來看了一眼。

  肖子清看著是比剛才好了點，至少不哭了，也能睜開來看人，但眼睛卻還是紅紅的，就讓他皺了眉頭：“怎麽樣了？”

  他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還疼不疼？”

  肖子清靠在那，其實跟人聊天說些有的沒的不太去注意的時候，感覺倒也沒那麽強烈，他這會兒一問，她倒是“嘶——”了一聲。

  “還疼？”顧南澈一下就站了起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不要傷了眼球。”

  “啊？”肖子清先是愣住，接著趕緊搖頭拉住他，“不是，沒有，就是不去想的時候也不疼，一想就真覺得有點疼，但不嚴重，就這去什麽醫院啊。”

  她有點哭笑不得，顧南澈自己十分討厭去醫院，多重的傷都不肯去，她這麽點屁大的事他卻著急起來。

  “我沒事，比剛才都好多了。”她說著，忽然想起這會兒還在外麵，又趕緊鬆了手靠回去，“剛剛醫生都看過了，沒那麽誇張，你先去忙唄，一會兒不是還要去看咱們班決賽嗎？”

  “你……”顧南澈遲疑，“晚上還去？”

  今天的事雖然是馬海峰挑起的，但霍宇畢竟也是參與者，報了警警察過來就要調查，那麽多人，到時候去派出所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出來。

  作為決賽隊伍中的主力，他如果不在，今天這場比賽恐怕就真沒什麽懸念了。

  而且肖子清眼睛腫成這樣，顧南澈總覺得應該先回去好好休息。

  肖子清“嗯”了一聲：“肯定去啊，決賽幹嘛不去？我們剛剛都跟磊子他們聯係好了，他們買些吃的喝的帶過去，我們這邊好了直接在籃球館見。”

  她有點著急，生怕顧南澈不同意，微微壓低了聲音道：“你答應了我的啊，反正我今天是不可能回去複習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顧南澈還以為她這麽堅持是因為什麽呢，聽到這話不由無語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說，最後忽然低頭笑了笑，“知道了，今天不複習。”

  就在肖子清即將喜上眉梢的瞬間，又接著道：“反正之後時間還多，可以一直複習到你考試。”

  “……靠，”肖子清一下瞪了眼睛，沒忍住，“不是吧！”

  顧南澈看著她，嘴角帶笑：“你說呢？”

  肖子清不敢說了。

  這人別的都好商量，但關於要她好好學習這事兒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執念，好像非得把她給逼上正軌才行。

  不許偷懶，不許畏難，不許耍賴，不許放棄。

  平時說兩句話都能想到那個事壓根經不住撩撥的人，一給她講題就變了樣，她就是偶爾想起來故意把自己的臉湊到他跟前，他也一本正經隻管盯著她問：“懂了沒有？沒懂我可以再講一遍。”

  簡直清心寡欲如同得道高僧。

  肖子清雖然苦滋滋，但心裏也不是就喜歡做個學渣，今天是他答應了，而且畢竟有關班級榮譽，至於往後，他能幫著她複習是好事，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

  再說如果真的累了，她其實也不信他就會真的那麽狠。

  幹脆不接這話，肖子清嬉皮笑臉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朝他擺手：“你去忙唄，好了咱們就走，看球賽去，而且我剛吃得有點鹹真的想喝奶茶了。”

  顧南澈看她那樣子就手癢癢，想要上來揉她腦袋。

  但轉念再一想，她似乎並不想讓無關緊要的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就又忍住了。

  “那你……在這等我？”他放低了聲音，“那邊沒幾個人了，就是得等保衛和學工的老師來了才能走，你無聊的話就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

  肖子清搖了搖頭：“不無聊，我們在這聊會天八卦八卦。”

  直到聽到這句，顧南澈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人，慢吞吞地把目光落在了丁華新身上，愣了一下：“你額頭沒事吧？嚴不嚴重？”

  丁華新剛才就在被迫吃狗糧，這會兒忽然聽到難得的關懷，頓時猛地坐直了身子，擺上了一副感激涕零臉：“謝謝顧老師關懷，謝謝顧老師百忙之中居然還想起了我這個人，謝謝顧老師還記得我，我好感動，我就算有事也沒事了！”

  肖子清還沒等他說完呢就開始笑，話音落下時已經笑得從椅子上坐直又彎了腰。

  顧南澈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也不由掛了些笑意：“行了，耍寶吧你。”

  丁華新已經捂著胸口躺回了椅子上：“說真的，我額頭不疼了，我就是心疼。”

  他哼哼唧唧的：“心疼可憐的自己，為什麽是隻悲催的單身狗～”

  等顧南澈又回到治療室那邊，剩下的幾個學生也都處理得差不多，學工的老師才趕了過來：“怎麽樣？沒有傷得特別嚴重的吧？”

  醫務室的老醫生搖頭：“都沒什麽大事，學生名字都登記在這裏了，聯係方式也都填了，你們需要的話可以拍照。”

  “行行行，太謝謝了。”

  那老師趕緊拍照留存，又轉頭對顧南澈道：“今天麻煩你了，保衛處的老師跟著他們去了派出所，一時半會回不來，這個馬海峰真是夠能挑事的，上次打球把莊銳撞成那樣現在還躺在床上人家沒計較，今天又把霍宇的臉給打傷了。”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一頓處分是少不了了，這樣，我這會兒還得趕緊回去跟領導匯報，要是有什麽事我回頭再跟你聯係？”

  顧南澈當然沒什麽意見，不過還是問了一句：“霍宇傷得嚴重嗎？”

  “還好，就是一邊臉上有點腫。”

  那老師說著就說的多了些：“本來想讓他去醫院的他沒肯，說晚上還有籃球決賽，這會兒在外麵藥房買了藥直接去體育館了。事情跟他沒什麽太大的關係，就在現場簡單錄了一下口供，其他先挑事的幾個被帶走了。”

  他念念叨叨的，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雖然你是環境班的代班輔導員，這點事不用你負責，但李亦婷和王靜的事還是告訴你聽一下，上麵的決定下來了，具體的反正你可以看一下紅頭文件，宣傳部那邊社交媒體上應該也會發，這事關注的人太多。”

  “具體情況我們那邊劉老師也跟張老師說過了，到時候如果，萬一學生家長有什麽意見找到你，你就讓他們直接找學校。”

  他說完也顧不上那麽多，朝顧南澈揮揮手：“啊真不能說了，我們處長還在等我回去，有事我打你電話啊，先走了真走了。”

  嘈雜不堪的醫務室，終於得了安靜。

  肖子清和丁華新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老醫生打了招呼，往門外走去。

  “馬海峰他們還真要落個處分了，”肖子清笑了笑，“該，這幫人，成天的就跟鬥雞似的動不動就發飆打架，就不能懂點斯文。”

  丁華新本來都好好地走出去了，結果聽到最後一句“斯文”，腳下一軟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哥，哥您差不多得了哥。”

  肖子清這才哈哈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剛剛是說李亦婷和王靜的處理結果出來了嗎？”

  她躺靠在裏麵的時候覺得眼睛沒什麽事了，這會兒出來被風一吹，就又有些脹很想流淚，抬手用袖口擦了一下，就聽丁華新道：“我來看看微博，如果有的話應該微博官網上也會發，畢竟關注這事的人太多了。”

  雖然剛剛的老師讓顧南澈可以直接看紅頭文件，而學校的紅頭文件一般都會直接發在教工群裏，但他顯然忘記了一件事——顧南澈現在，是個沒有手機的人。

  丁華新說著已經點開微博，想著搜索華大官博。

  誰知才剛看了一眼就“我去”了一聲：“不是吧，華大公布對李某婷王某相關處分意見。”

  肖子清沒聽明白：“這有什麽好去的？”

  “不是啊，”丁華新瞪著眼睛，“這在熱搜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