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清是被餓醒的。

  下午那一通視頻電話讓她很是心力交瘁。

  她花了整整半個小時，解釋得口幹舌燥。

  又通過手機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地帶著肖先生雲遊覽了她的衛生間、浴室，最後連門口一人高的櫃子都打開檢查之後，才終於讓肖先生相信她和顧南澈暫時還沒什麽特殊關係。

  她人好好的就在酒店，而他並不在她身邊。

  他倆沒有住在一起，沒有談戀愛，沒有牽手接吻沒有這樣那樣，更沒有意外懷孕……

  這過程太累，以至於掛了電話之後她就一頭撲到了床上。

  等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全黑了。

  她這次請了三天假，原本按計劃是一天錄製，留一天空餘可以出門逛一逛，再有一天在路上。

  現在雖然出了一點小差錯，不過比起磕磕巴巴去上課，好像也不虧。

  中午吃的麻辣燙早就消化光了，她翻身起床，才發現手機裏一堆消息。

  一些是許靜怡發來的，兩條是丁華新和張磊發來的，還有一條肖先生的。

  她又仔細看了一眼，確定這裏麵並沒有顧南澈。

  肖先生的消息很簡短：“熱搜已撤，律師函已發，再有問題隨時聯係。”

  丁華新和張磊都隻發了同樣的：“你人呢？”

  許靜怡則嘩啦啦給她發來了一大堆消息。

  “我的天你錄個節目怎麽回事？你上熱搜了？薛青那個熱搜裏不是你嗎？”

  “我去，子清你的名字出現在微博實時榜了！”

  “你人呢？你上熱搜了！！靠，有人買熱搜了吧，裏麵全是在罵你啊！”

  “？？？你熱搜沒了？搞什麽呢？”

  “你的鼻子受傷了？你們不是錄製密室逃亡節目嗎，怎麽搞得跟格鬥似的？有爆料說其實是你先被薛青給打了，你沒事吧？”

  “啊啊啊啊啊！！！肖子清你給我出來啊！！你人呢！”

  肖子清抬手把額前的碎發抓到腦後，索性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許靜怡接得很快，才響了兩聲就通了：“我天，你總算出來了，這都幾點了？怎麽回事啊發你那麽多消息都不回，我還以為節目組把你給控製住囚禁了呢，差點就要打110報警了！”

  她劈裏啪啦一通說話，又問：“顧老師呢？跟你在一塊兒嗎？”

  肖子清起身穿鞋子，拉開窗簾，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眼看著就要全黑了。

  “我睡了一覺……”因為剛醒，她的嗓音還帶著一點慵懶的沙啞，“顧老師錄節目呢，沒跟我在一塊兒。”

  “睡了？”許靜怡的聲音不敢置信地拔高，在聽筒裏炸得她有點懵，“發生這麽大的事你居然睡了！！你知道下午你上熱搜了嗎？不是，雖然現在熱搜沒了，但你知道一群粉絲已經撕逼成什麽樣了嗎？”

  “什麽樣了？”肖子清真不知道。

  “我的天！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日月無光的樣！”

  看得出來許靜怡的心情的確激動，居然一下用了整整三個成語。

  “青蘋果真的太不要臉太惡心了！不過話說你那邊是不是有人介入處理了啊？”

  許靜怡隨口問：“是你爸還是顧老師啊？”

  肖子清見縫插針回答了一句：“我爸。”

  就又被許靜怡搶走了主動權。

  “哦哦哦，難怪熱搜沒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惡心了！”

  “你那邊有營銷號把當時事情發生的整段視頻都放出來了，結果青蘋果先是一口咬定說視頻是剪輯的，等發現這個借口站不住腳，就又帶節奏說你故意碰瓷，說之前那段視頻也是你的團隊剪輯放出來的！”

  “說你是欲揚先抑，故意塑造被欺負的形象，就是為了蹭薛青的熱度！你說搞不搞笑？她薛青算什麽啊，有顧老師和楠楠在，她也配提熱度兩個字！誰樂意去蹭她？！”

  許靜怡罵得有點渴，喝了口水之後才稍微緩了緩：“總之現在她們家把除了白一斌之外的所有嘉賓全罵了！”

  “先是罵，然後又邊罵邊賣慘，說什麽薛青明明就是被嚇得不行了才動手，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個活人，說以為你是假人！”

  許靜怡本來好不容易都平息下來了，結果說到這裏又來了火氣，忍不住開始爆粗：“我他媽真的不服都不行了，什麽東西假人？視頻裏你明明在說話，假人能他媽說話嗎？一群腦殘我真的恨不得當麵噴死她們！”

  “而且我最服青蘋果一點是什麽，是他媽什麽事都能扯到我家蘇文楠身上，這會兒又開始說整件事都是蘇文楠故意搞出來的了，我真的無**說！”

  “你知道嗎我從下午開始到現在，硬生生對噴被封掉六個號，我容易嗎我！”

  她又激動又生氣，聽語氣簡直恨不得衝進電話到她麵前，再拉著她去跟薛青真人pk。

  肖子清對罵人沒有太大的興趣，對自己被罵也沒有太多的感想，她隻關心薛青會不會對顧南澈作妖……

  睡了一下午，她還不混飯圈，因此對網上輿情了解也十分不足。

  雖然肖先生發來消息說已經撤了熱搜發了律師函，但這畢竟還隻能算是比較簡單粗暴的處理，不代表後續不會再出現其他問題。

  耳聽得許靜怡在那邊終於罵爽了，肖子清幹脆挑了重點問：“顧老師是不是也被罵得很慘？薛青有沒有幹什麽？”

  “顧老師啊？”許靜怡在那邊遲疑了一會兒，“好像沒怎麽看到，中途刷到青蘋果在罵他，不過罵的人不算特別多……至少跟罵你和罵蘇文楠的比起來，就非常少。”

  “倒是那個視頻裏他很護著你，”許靜怡覺得這才是重點，“說實話，這會兒大家忙著撕逼，還沒來得及把注意力放到那上麵……”

  她想了想，提醒道：“就青蘋果的德性，你恐怕很快就要被扒了，我之前聽說過她們粉絲人肉別人，能順著你的社交賬號找到你的家庭住址，學校，電話，身份證，甚至還能扒到你們家是幹什麽的，特誇張。”

  “而且我實話實說，你最好聯係一下顧老師看他是什麽想法。”

  肖子清沒太聽得明白：“被扒我懂，不過人肉犯法，她們要真敢人肉我，那我也不介意多發幾張律師函。”

  “不過這事兒為什麽要問顧老師啊？什麽意思？”

  許靜怡歎了口氣，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語重心長。

  “你抓一下重點好嗎？別光聽後半句啊！人肉的前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前半句，你想想這麽多年，顧老師這座冰山什麽時候這麽護著別人過？”

  “他的形象一直就是冷得能把方圓百裏的水凍到自動結冰，連辰辰都沒他那麽冷！”

  “經曆了論壇八卦你還不知道嗎？今天那視頻顧老師護著你可能是因為單純看不慣薛青動手打npc，但明天你就可能成了他女朋友，後天是隱婚妻子，大後天你可能孩子都生了，你是孩子媽，他是孩子爸，懂？？”

  “啊？”肖子清先是一呆，接著猛然變色連連點頭，“對對對，你說的對，我來問問！”

  這件事比較要緊，許靜怡也不跟她多說，先掛了電話。

  肖子清摸了一下肚子，太餓了。

  這個時間錄製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她正好可以問問顧南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這樣想著，肖子清幹脆起身先換衣服。

  在華大的時候天氣實在太冷，冷到她完全沒心情考慮好不好看的問題。

  為了方便，更為了保暖，她通常都是簡單的黑色羽絨服，今天難得出門一趟，她難得來了興致，把帶來的唯一一件棕色大衣給掏了出來，用蒸汽熨鬥熨了一下，往身上套好。

  肖子清個子不算高，但整體比例還不錯，難得穿一回長款大衣，並沒有讓她顯矮，反倒拉長了整個身型。

  整挺好。

  想想，又把之前和顧南澈一塊兒買的那頂米色毛線帽戴上，準備得差不多，才開始發消息。

  【華大第一女學渣】：你那邊錄製結束了沒？晚上吃什麽啊？要不要一起吃飯？

  一般她發消息過去，顧南澈就算不秒回，也不會讓她等太久。

  但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整整兩分鍾對麵都沒回。

  肖子清微皺了一下眉。

  除去休息時間，真正錄製節目的時候，嘉賓手機都會被沒收，所以現在是還沒結束？

  她不太確定，又發了一條。

  【華大第一女學渣】：我正好還有點事想問你，你那邊還沒結束嗎？

  本來已經站起身的肖子清默默又坐回了床邊，等了片刻，依舊沒回應。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傻，如果真是還沒結束，那她坐在這再怎麽等也不可能等到的啊！

  退出聊天頁麵，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之前被屏蔽的群聊。

  那裏麵都是今天的npc群演。

  最新消息是三分鍾之前發出來的：“就是，終於結束啦！燒烤走起，我也去了！錄了一天累死我了！”

  “……”肖子清愣住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固定嘉賓還有別的任務？

  她無意識地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沒想到萬年不更新狀態的蘇文楠居然發了一張自拍：“錄製完畢，準備去吃好吃的去咯～”

  肖子清隻覺得自己的心陡然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