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的五感遠高於常人，不僅能察覺到極其細微的動靜，還能辨識具體方位。

  然而剛才那一聲巨響，根本不需修為，怕是十裏八鄉的老百姓也都能聽見。

  順著聲響循去，似乎比京城還要靠東。

  上次與冀北陽一起探查暗河時曾往東邊走過，一片死寂地深林和荒廢不知多久的村落，再往深處走便是瀑布，看那架勢必定是流向汪洋。

  天災人禍時常有，向來由常世為帝王者去管，與她們這群修士無關。可不知為何，淩若總覺得方才那聲巨響不太對。

  欲一探究竟，必須要趕在派遣官員到來之前。

  城隍爺說過萬物皆有靈性，地底深處蘊藏著不為人知的力量。

  東部近海，又無人煙。如今太平盛世，也沒有發生戰爭。如此，造成地麵爆裂或許是此地靈流紊亂？

  靈流紊亂？

  先前似乎有誰提及過，吟兒的乳母？

  當日在海寧縣與周霜吟尋她乳母問及塘溪縣村民失智之前的事情，她曾提及村中的水源出了問題。

  而地深之源的水與地脈靈氣息息相關。

  這樣說來，起初和冀北陽順著河道一路探查到東部近海的暗河，就是因為此乃與死屍有關的唯一線索。

  那麽剛才的爆裂絕非偶然。

  “夫人。”

  剛要踏劍飛行，手臂忽然被拉住。

  “啊，你看我這腦子，忘記你不會禦劍。”

  說著，少女反手拉著羅肆至準備破空而行。

  黑衣男子輕輕搖頭，“夫人現在定是打算去爆裂之地一探究竟？”

  聞言，淩若有些茫然的點頭稱是，卻有此番打算。

  “你可是認定此乃靈流紊亂導致？”

  語畢，淩若茫然劇增。為何他什麽都知道，本想打趣羅肆至就是她腹中蟲，可看對方凝重的神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方才致我魔息暴亂的根源來自地下，未過多時，那邊又發生爆裂，你覺得此事能隻是靈流紊亂這般單純？”

  “這……”她根本沒有想到這裏，垂著頭道，“我隻知地脈有靈氣，莫非還有魔氣？”

  “嗬，你不知道的還多。”羅肆至對著淩若的腦門輕輕一彈，“走吧，我們一道去看看。”

  畢竟，他也想知道能幹擾他到這般地步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哦哦好。”

  這一彈，倒是讓她想起在海寧縣，羅肆至還是教漁先生時也曾這樣彈過她的額頭。憶及往事，少女有說不盡的羞赧。揉著腦門便想崖邊走去。

  “夫人？”

  “嗯？”

  “為夫不會禦劍啊。”慵懶的嗓音，玩味之中帶著笑意，讓少女更是有些暈。

  “哦哦對。”

  禦劍速度與腳程當真雲泥之別，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二人已經來到東部的暗河附近。

  縱使此地是離死屍線索最接近的地方，現在除了一片死寂，並未感到其它異常氣息。

  唯獨暗河的存在，的確有些怪異。

  一條普通的河道，既非大旱幹涸，又非地勢斷流，如此沒來由的隱了行蹤。卻又在一段路程後重新出現，著實讓人想不明白。

  以淩若的慣性思維，定然認為暗河下頭埋藏著什麽秘密。

  可是施展感知之法探尋後，除了水之靈息，一無所獲，怪異中的怪異。

  “爆裂點在？”

  淩若掃了一圈，並沒有在附近察覺到異樣。

  “繼續向東。”

  與上次一樣，繼續東行，暗河逐漸從地下重新浮現在地麵之上。

  不仔細看還好，若深究的話，河道的水位與那日探查的不大相同。

  隻可惜少女似乎並未察覺。

  而這邊，但凡羅肆至沒發話，少女便默認繼續向東。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二人已經順著河道走到深林中隱藏的荒廢村莊。

  “還沒到嗎……”

  少女懨懨的問著，似是走的有些煩了。她也知道這個問題如同廢話。剛才的巨響能從此處傳到塘溪，說是炸了個山都不誇張。若接近目的地，定然可以看到爆裂地麵。

  羅肆至倒頗具耐心，低聲勸她再堅持。

  “我們是不是搞錯了？”淩若望著前麵一片荒蕪又廣袤的大地，不禁發出疑問。“當日我曾與小陽子來這邊探查過，並未發現異常。”

  本想勸慰小丫頭魔息愈漸濃重，不用再過多久便能找到爆裂源。但一聽到冀北陽的名字，羅肆至的臉瞬間拉了下來。二話不說，一味向前疾走。

  五感再敏銳有何用？還是不懂察覺氣氛。

  這位情竇沒開完全的淩若女俠由走變成小跑追逐著前麵的黑衣男子，卻死活不知方才竟有話得罪了他。

  沿著河道，跨過幾層綿延山脈，二人已經來到瀑布始端。

  如果南部是秀麗逶迤，那麽北部便是河山壯闊。

  但是，並不包括眼前的瀑布群。

  九轉回環，細細散散的水流順著不高的岩階婉轉遊下，飛珠濺玉，噴煙吐霧，激起小小水花。

  二人立於瀑布口遠望，翠竹蒼柏，奇石怪柳，神思隨著陣陣水聲遠去。

  前後兩次到來此地，不過相隔一日，可是站在身旁人卻大有不同。淩若不想總在正事時還有兒女情長的小心思，可有時候她的心又由不得自己控製。

  羅肆至則不然，俊逸麵容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此刻，漆黑的雙瞳正凝視著瀑布化為河流的盡頭。

  “你覺不覺得奇怪？”

  少女冷不丁的出聲，將男子的思緒從浩瀚天邊拉了回來。

  “哦？還請夫人講解一二。”

  “你看，剛才那聲巨響在千裏之外都能聽到，可我們走到現在都沒看到爆裂點，這還不奇怪？”

  羅肆至盯著紅衣少女，雙目放出異彩。在那麽短暫的一瞬間，終於產生類似於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安慰。淩若這丫頭腦子裏也不光有吃，終於學會思考了！

  她的考量自是沒錯，至於真正的位置羅肆至也早有估計。

  黑衣男子微眯雙目望向不遠處的第三階積水池，距離瀑布始段大概百尺之距。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暴走的魔息便是從那裏向外四溢，隻是若此處便是爆裂點，緣何地上水池完好如初？

  “哇……”

  正在感慨時，身邊的少女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感慨。

  不，應該說是某種帶有激動情緒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