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高人並未出現，方才從八神肆館一哄而上的充其量隻是自覺功法尚可的毛頭小子。

  淩若亦然。

  她越來越搞不懂那人到底是想做什麽。若真想下手，絕不會給上官雲曉回去報信的機會。即便給她僥幸脫逃，往返之間足以殺死三人，又怎會放他們安然無恙的躺在郊外空地。

  小雪在主人懷中憋了整晚，快要喘不過氣來。剛要冒出小腦瓜，便被淩若一手按了回去。

  速度之快，令小雪懷疑貓生。

  隻是，即便如此還是被刀疤臉看進眼裏。

  “謔！高人徒弟果然非同一般，年紀輕輕便可駕馭靈獸！”

  話是這個話，味兒卻不太對。

  “不是靈獸，路上撿來的小野貓。”

  刀疤臉眯起眼睛細細打量，淩若卻急忙捂住胸口，“往哪兒看呢？”

  “噗！”刀疤臉一臉錯愕，合著這是被小丫頭反將一軍？配合的捂住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這還差不多。”

  “哎！”刀疤臉叫住少女，“你這貓兒哪撿的，看著很是可愛，改日我也去蹲守一隻。”

  淩若轉過身，半信半疑。幹脆將小雪掏出來，掐著它的後頸提溜在刀疤臉跟前，“米糧堆兒裏撿的，能吃得很，你養不起。”

  說完，又將它塞回懷裏。

  徒留刀疤臉那隻欲要順毛的手，擺好動作卻僵硬的停在空中。

  “呃……好。”尷尬笑笑。

  “對了，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淩若。”

  簡明二字，說完便消失在八神肆館大堂外的虛無空間中。

  看著紅衣少女消失的方向，刀疤臉略有頹喪，“喂……好歹問一下我的啊……明明我長得這麽帥！”說著，不忘撫摸的疤痕。

  經過師父住處時，發覺燭火已亮，淩若倒了幾步走到跟前，輕輕叩了幾聲，“是徒兒，師父回來了嗎？”

  剛說完，門扉輕啟。但見一位身著明黃闊袍的長須小老頭坐在桌前飲茶，麵色不太好。

  師父一言不發，將茶杯遞給淩若。

  哎？突如其來的……邀請嗎？這似乎是師父他老人家第一次親手遞給她茶，便滿懷欣喜的接了過去。

  結果……

  杯子重量不太對，空的。

  “給為師滿上。”

  ……

  “哦。”應了一聲，便起身走到茶幾前取來一套茶具，為師父沏茶。

  今日回來前，應該準備一撮土的，心中暗暗想著。

  “今夜之行可有收獲？”

  嗯？少女聞聲一愣，“您怎知我出去了？”

  小老頭麵色好轉，又是平日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因為我是你師父。”

  ……

  這什麽回答。

  淩若將今晚在館內與南郊的見聞一五一十的告知，“塘溪的死屍緣何出現在京城？”

  小老頭撫起長須，亦是若有所思。

  “那些死屍當是周霜吟曾提及的失智村民，隻是塘溪一事尚未查清，京城這邊又亂了。”

  “哎？”說著，似是想起什麽，“一個人能徒目看出對方身具何種靈力嗎？”

  小老頭搖搖頭，“術業有專攻，為師持劍多年，修的是劍意，使的是內力。至於靈力……”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

  “靈力怎麽了？”

  “徒兒身負巨大靈力，但為師瞧不出你靈力所屬。”

  “哦……”這樣的話她聽過不下三次。“師父不是說看不出？”

  小老頭嘴一撇，胡子一歪，“尋常人看不出，自己徒弟能看不出嗎？”

  “哦……”淩若恍然大悟，“師父那日豈非是看上我天賦異稟，早晚都能成為蓋世女俠，才肯收的徒？”

  “嗯……”小老頭想的可是另一件事，還未深思，便悠然頷首。“嗯？！不是。”

  仿佛不經意間暴露什麽，小老頭急忙轉移話題，“怎麽，為何會有這個疑問？”

  自然是因為刀疤臉的話，以及今晚在幻想空間的所見。還有小雪……師父他老人家從未提及它，仿佛早已默許小雪的存在，既如此，是不是就應該讓他們正式的見一麵呢？

  如此想著，便從懷中掏出一隻白貓，將它放在桌上，“師父，它叫小雪。”

  被點名的小家夥還未睡醒，迷迷糊糊的蹲坐在桌上感受著兩道四下打量的目光……

  “知道。”師父淡定道。

  “它不是普通的貓。”淩若補充道。

  “知道。”師父還是淡定道。

  “那它是啥？”淩若好奇問道。

  “知道。啊，不知道。”師父突然不淡定道。

  淩若一把架起小雪的前肢，“不如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個啥？”

  “喵？”小雪歪著頭，仿佛聽不懂的樣子。

  “別裝傻，說人話。”

  “主人……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啥……”

  若別人說這話，淩若斷然不會相信，可這小呆貨說，她真的信。

  “那你的父母呢？不對，應該說你從哪裏來？”

  雪白小貓被這麽架著很是不舒服，四肢亂晃，企圖掙脫。“醒來時，在一片綠森之中，隻記得那裏的生靈似乎很不歡迎我，一直排擠我，欺負我。直到遇見阿一。”

  “至少可以確定你的身世與海寧林外有些關係。”淩若把小雪放回桌子，用手擼起它的下巴道，“真是個小可憐兒，以後主人好好寵愛你。”

  “嘶”，聞聲，小雪連退數步，躲在小老頭手邊，“不……不用了……現在就很好。”

  “以後我就是你娘，我師父就是你爸！從此你就是有父母的貓兒啦！”

  話音剛落，小老頭不淡定了，正輕撫胡須的手一個沒注意突然加大了勁兒，竟生生把胡子拽了下來。

  “哎？！”

  “喵？！”

  一人一貓皆是發出驚呼，“師父，您的胡子咧？”

  明黃闊袍猶在，小老頭卻不是小老頭。

  但見師父慣性的撫了一下原本有長須的空氣，尷尬道，“輩分差了。”

  “輩分？什麽輩分？”淩若隻顧著關注師父的胡子，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貓兒用頭頂了頂紅衣少女的手臂，“主人的郎君是師父嗎？”

  “嗯？”這一問才把淩若的神兒拉回來，“開什麽玩笑，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喵……小雪初到人世卻也知道能成父母者，夫妻也。”雪白貓兒委屈扒拉的解釋著。

  “所以呢？”淩若還是沒反應過來，“此後以師為父不好嗎？”睡著還笑嘻嘻的調侃道，“來，叫師父爹爹，叫我娘……噗！”

  “呸！叫師父爺爺！”

  “哎……”

  “哎……”

  一老一小同時長歎，這女人終於反應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