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紅還有一樣殺手鐧，本來準備最後再祭出來，此時覺得有必要馬上使用了。

  這個殺手鐧就是洪老大。

  廖家珺剛聽說這個案子的時候，猜到肯定跟血獅雇傭兵有關，於是按兵不動，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於大紅則不一樣，馬上調派一幫人組成專案組，直接控製了洪老大和幾個骨幹成員。

  雖然廖家珺是廣廈警務係統的最高領導，但於大紅在這裏有自己的親信，於大紅經常來廣廈不是沒有原因的。

  廖家珺不可能控製每一個警察，也不能獲得每一個警察的效忠，手下這幫人當中也是派係眾多，暗中效忠於大紅的還隻是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於大紅做的這些事，廖家珺完全不知情。

  也就是於大紅本人在這裏審訊蒼浩的同時，手下親信正在審訊洪老大。

  於大紅的如意算盤打得叮當直響，隻要洪老大那邊開口招供，由不得蒼浩繼續抵賴。

  於是，於大紅站起身，冷冷的吩咐廖家珺“你先審訊，我過幾分鍾回來。”

  廖家珺一愣“你去幹什麽？”

  “這不需要向你解釋。”於大紅翻了翻白眼“什麽時候上級做事需要向下級交代了？！”

  於大紅絲毫不給廖家珺留麵子，而且還是當著蒼浩的麵嗬斥廖家珺，隨後起身離去，直接去找洪老大了。

  洪老大在另外一間訊問室，坐在輪椅上，帶著手銬和腳鐐。盡管他的雙腿已經廢了，但於大紅仍然沒有手下留情，照樣給上腳鐐。

  於大紅低聲問兩個親信“怎麽樣了？”

  “什麽都不肯說……”親信不住地搖頭“用盡各種辦法就不開口！”

  “什麽？”於大紅非常驚訝“這麽長時間了，你們竟然沒得到一點線索！”

  親信腦袋冒汗了“他的嘴太嚴了！”

  “我來了。”於大紅重重哼了一聲，轉而高聲質問洪老大“前幾天，你跟人發生衝突，對方持槍出現，是不是有這事兒？”

  洪老大終於開口了“沒有。”

  “什麽？”於大紅一愣“你的腿是怎麽回事？”

  洪老大垂頭喪氣的回答“沒怎麽回事，跟人鬥毆，被人給廢了。”

  “根據我們的檢查結果，你的雙腿是槍傷！”

  “是啊。”洪老大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在街上走著，突然響了兩槍，然後雙腿就這樣了。”

  於大紅追問“什麽人幹的？”

  洪老大連連搖頭“不知道。”

  於大紅一拍桌子“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警官，我要是知道，早就去報仇了，還用等你質問我嗎。”洪老大尷尬的笑了笑“對方是偷襲，我真不知道！”

  “你雙腿都被人給廢了，我看倒是挺淡定嘛！”

  “出來混的誰沒幾個仇家。”洪老大非常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當年剛出來混，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隨時都可能橫死街頭。”

  於大紅冷笑著問道“如今你沒死，隻是斷了雙腿，還挺幸運的嗎。”

  “確實幸運。”洪老大長歎了一口氣“所以，我也準備退休了，江湖險惡，我已經不想繼續混下去了。”

  “退休？”

  “我都已經是廢人了，還怎麽繼續混下去。”洪老大愴然一笑“反正我這幾年積攢了點家業，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所以打算退休。”

  於大紅下意識的道“那可不行！”

  洪老大微微一怔“難道警官讓我繼續放高利貸？”

  “那倒不是……”於大紅黑著臉說道“你必須幫我出來指證一個人！”

  “誰啊？”

  “就是打斷你雙腿的人。”

  “警官，我真不知道是誰幹的……”長歎了一口氣，洪老大非常無奈的道“你想破案呢，我非常感謝，但我真的沒任何線索。”

  既然洪老大什麽都不肯說，於大紅隻有自己親自說了，直接就問“你認不是認識蒼浩？”

  洪老大反問“誰是蒼浩？”

  “你……不知道蒼浩是誰？”

  “不知道。”洪老大連連搖頭“廣廈人這麽多，我怎麽可能挨個都認識，警官你到你們內網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你特麽跟我裝什麽糊塗！”

  洪老大一臉的天真“我沒裝糊塗呀！”

  “打斷你雙腿的就是蒼浩！”

  “不可能吧……”洪老大幹笑幾聲“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沒什麽仇，他憑什麽害我？”

  於大紅還真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嗎……”

  “警官，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洪老大一字一頓的說了一句“江湖恩怨，江湖了斷。”

  於大紅下意識的問“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落到今天這地步，完全是我自己作死。”嗬嗬一笑，洪老大很無奈的說了一句“我能力不如人，我認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那可不行。”

  “為什麽？”

  “你被人用槍打斷雙腿，這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而是一個嚴重違法的刑事案件。”於大紅一字一頓的告訴洪老大“你個人不想追究不等於警方不能追究！”

  “所謂‘江湖恩怨，江湖了斷’，意思就是說江湖有著自己的一套規則，人在江湖就必須遵守這一套規則。”洪老大看著於大紅，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洪某人這輩子幹了很多壞事，我知道道上有很多人非議我不是個物兒，但我畢竟是江湖中人，就要遵守江湖的規矩，否則後果會很嚴重的。我雖然自己已經廢了，但我還有家人朋友，手下有一幫兄弟要吃飯，我要是不守規矩就會連累到他們。警官，我不想說的事兒，你也就別為難我了，我絕對不會說的。”

  於大紅看著洪老大，陰冷的一笑“你好像誤會了吧，我可不是為了伸張正義，而是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觸犯法律，我就必須執行法律，懂嗎？”

  洪老大歎了一口氣“懂了。”

  “那麽你就老實交代。”

  “交代不了。”洪老大連連搖頭“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於大紅發現自己徒然說了許多話，對洪老大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洪老大根本不想配合警方辦案。

  剛開始的時候，於大紅認定了洪老大一定會配合自己，利用警方整治蒼浩幫忙報仇，洪老大沒理由拒絕。

  但這一番對話下來之後，於大紅明白了洪老大的想法，這個江湖有著自己的一套規則，在這套規則當中並沒有警察的位置。

  洪老大是江湖中人，默守著這一套規則，事實上他也不敢破壞。蒼浩在洪老大麵前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如果洪老大今天在這裏出賣了蒼浩，毫無疑問，蒼浩會對洪老大展開猛烈的報複。

  蒼浩隻是打斷洪老大的雙腿，沒有繼續為難洪老大，更沒有遷怒洪老大周圍的親人朋友。如果洪老大把蒼浩交代出去，接下來倒黴的不隻是洪老大本人，而是所有跟洪老大有關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洪老大破壞了江湖規矩，蒼浩就有理由無底線報複。

  洪老大這會兒強調江湖規矩，倒不一定說明他真的把江湖規矩當回事，更重要的因素還是害怕。

  於大紅立即提出“如果你可以配合我們，我們會全力保護你，還有你的家人。”

  洪老大嗬嗬一笑“你給我們發生活費？”

  “你放高利貸這些年，也算積攢下不少家財，後半輩子可以衣食無憂。”

  “我要是壞了江湖規矩，你以為我還保得住這些家財？”

  “如果你不跟我們合作，同樣保不住。”於大紅直接威脅道“你的每一分錢，嚴格來說都屬於違法所得，是可以沒收國有的。不過，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麵，讓你繼續衣食無憂。”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配合，你就會沒收我的全部財產。”

  於大紅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沒錯。”

  “那你就沒收好了。”

  於大紅愣住了“什麽？”

  “後半輩子靠著條子保護才能生活，對不起，我做不到。”洪老大淒然一笑“這特麽跟坐牢有什麽關係？”

  於大紅真是無語了，自己能說的話全說了，可洪老大就是不配合，其實他根本不明白洪老大有自己的一套思維方式。

  一方麵，洪老大確實是擔心蒼浩報複自己，至於另一方麵，如果自己今天在這裏咬死了不開口，那麽等於是蒼浩欠了自己一個人情，他跟蒼浩的關係也就不一樣了。

  就算所有財產權被警方沒收，洪老大也不在乎，這些年來他培養了不少小弟，其中有的混得風生水起。就算這些小弟肯稍微接濟一下，他的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他沒有跟警方合作，算得上是鐵骨錚錚了，道上的人最看重這一點，這等於是增加了他的美譽度。以後他不管想要做點什麽生意，方方麵麵都會給點麵子，最後他實際得到的一定會比失去的更多。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洪老大通過一些途徑，了解到蒼浩的真實背景，知道這不是一個自己能對付的人物。

  於大紅一個區區的副部長就像扳倒蒼浩，在洪老大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畢竟蒼浩上麵有來頭更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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