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浩對這個大伊萬卻沒有這樣的信任：“人都是會變的。”

  “沒錯。”謝爾琴科認同這一點，但又提出：“我能感覺到，大伊萬很多方麵都變了，但一個人無論怎樣改變，內心裏的一些東西會始終如一。”

  蒼浩點了點頭：“我認可你說的話。”

  “我知道大伊萬在外界，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人物，他確實很有野心，試圖再現沙俄帝國的榮光，正因為如此才會被成為大伊萬……”頓了一下，謝爾琴科著重強調道：“然而，有野心不等於就一定是瘋子，他做事非常有分寸，絕對不會急躁冒進，把自己置於死地。當然了，你認為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大伊萬並不是要對華夏發動戰爭，而是要挑撥華夏和m國的戰爭。但我仍然相信跟大伊萬無關，因為這件事實在太冒險，一旦被華夏方麵發現真相，必然會招致全麵報複。”

  “你知道嗎，我想的還真不一樣……”

  謝爾琴科沒明白蒼浩的意思：“什麽不一樣？”

  “毫無疑問，華夏如果發現是m國發動了襲擊，必定采取報複。但是，如果發動襲擊真的是e國，情況可就難說了……”蒼浩冷冷一笑：“你在華夏已經住了幾年來，應該很清楚華夏有很多人，對e國有著天然的親切感。甚至還有一些人，內心有著一種本能的畏懼，我實在難以理解這種畏懼到底怎麽產生的，然而卻真實存在。所以，我還真不相信華夏會對e國采取什麽報複手段，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大伊萬同樣清楚。”

  “你們國家確實有些人畏懼e國。”謝爾琴科非常直白，也非常坦率的說道：“對於e國來說，當然要成功利用這一點，全麵建立針對華夏人的心裏優勢。例如說，外交部門的宣傳係統，這幾年把我們包裝成為戰鬥民族，還編出了很多段子，比如e國人赤手空拳打狗熊。這種段子多了，會對人形成潛意識當中的影響，讓人感覺e國人真的無所畏懼，這樣一來，自己在心理上就很容易處於弱勢……沒錯，我和你想的一樣，華夏不敢對e國發動報複，不隻是你知道這一點，我知道這一點，e國高層決策者和情報部門對此同樣心知肚明。但這仍然不是發動戰爭的理由，更不等於e國對華夏不會心存顧忌，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蒼浩點了一下頭：“願聞其詳。”

  “華夏最有威脅力的並不是軍力……”謝爾琴科這會兒心急如焚，唯恐在自己的祖國和華夏之間爆發戰爭，所以說起話來也無所顧忌，把平日藏在心裏而不說的真實觀點也全部傾吐出來：“黃種人在身體素質和體型上，比起白種人本來就處於劣勢，尤其你們華夏人還是一個傳統農耕民族，缺乏尚武精神。你知道嗎，在一個我這樣非常了解東北亞的人白種人看來，其實你們華夏人的戰鬥能力，尚且不如東瀛人。東瀛人有尚武精神，他們在曆史上的武士階層，就是職業軍人，專事戰爭，不做其他任何事情。當然武士階層如今已經不存在，但留下的影響卻仍然非常之大，華夏沒有這樣的階層。你們古代時期的軍人，往往同時從事各種生產勞動，比如耕地，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職業軍人，所以你們的戰鬥能力其實非常弱。當然，現代化戰爭，已經不需要依靠體能去比拚冷兵器，但尚武精神仍然有著重要意義。有先進武器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先進武器並不是一切，任何武器終歸還是需要人來『操』控。”

  蒼浩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對。”

  “你們最有威脅的是強大的經濟。”謝爾琴科緩緩說道：“我並不認為，華夏會對e國發動軍事報複，但一定會在經濟方麵采取反製，而這對e國才是最大的威脅。e國人從來不怕打仗，但就像其他所有國家的人一樣，不想過窮日子。蘇聯解體之後，經濟本來就一直困頓不堪，再加上因為烏東問題遭到製裁，近兩年更是雪上加霜。如果華夏再采取經濟手段，e國真的就要崩潰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謝爾琴科這麽一說，蒼浩還真就沒意識到這一點：“你說的沒錯……華夏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同時還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場，擁有最多的勞動人口，擁有最龐大的購買力。這樣一個經濟體，如果對某個國家發動經濟報複，就算這個國家不崩潰，著實也得好好喝上一壺。”

  “你們那邊很多人腦子不清醒，總是覺得應該用武力解決一切爭端，然而這個時代已經不一樣了。發展軍備固然重要，但用武力解決爭端其實是下側，用經濟手段征服對手才是上策……”謝爾琴科意味深長的說道：“什麽是強國，真正意義上的強國，在可以不發動戰爭的情況下，也能把自己的意誌施加給別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才是真正的強國，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即便有強大的武備力量，也談不上是強國，比如北高麗。”

  “你說的這些我都認可。”蒼浩緩緩點了一下頭：“希望大伊萬也是這麽想。”

  “大伊萬一定會是這麽想。”謝爾琴科斬釘截鐵的說道：“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大伊萬不可能看不明白，相信我，正常國家都不願意跟華夏發生衝突。隻不過各個國家的著眼點不同，有些小國害怕的是華夏的軍事力量，而我們這樣的大國真正畏懼的則是經濟力量。”

  蒼浩歎了一口氣：“你聽起來有點像是大伊萬的發言人。”

  “等我先見到大伊萬再說。”謝爾琴科告訴蒼浩：“我已經在克裏姆林宮外麵了，稍後我們再聯係。”

  蒼浩打過來電話的時候，謝爾琴科剛好走出莫斯科機場，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往克裏姆林宮。

  等到跟蒼浩通過電話，謝爾琴科正好到了克裏姆林宮，先前謝爾琴科已經跟大伊萬約好見麵，謝爾琴科對克裏姆林宮這裏也非常熟悉，所以一分鍾都沒耽誤，直接到了大伊萬的辦公室。

  “你好，我的朋友……”大伊萬見到謝爾琴科，先給了一個熱烈的擁抱：“真高興能在莫斯科再次見到你，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留在華夏。”

  謝爾琴科笑著說了一句：“我在華夏生活的不錯，回到莫斯科反而有點不習慣了……”頓了一下，謝爾琴科又道：“我這一次回莫斯科是為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大伊萬把辦公室其他人全都打發走，隻留下自己和謝爾琴科，這才說道：“把你掌握的情況說一下。”

  “我們有一艘971型攻擊核潛艇，按照作訓計劃，這個時間應該在喀拉海，然而實際上並不在。”謝爾琴科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有人知道這艘核潛艇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大伊萬深深的問：“你認為跟當下的北極圈事件有關？”

  謝爾琴科反問：“我希望你坦率地回答我，到底跟我們有沒有關係？”

  “我隻知道北極圈出事了，但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大伊萬一攤雙手，很無奈的說道：“我們的情報嚴重滯後，到目前為止，我隻知道華夏有一艘877型潛艇失蹤了，附近海域還出現了m國的核動力潛艇。除此之外我並不知道什麽……”

  “那艘877潛艇已經被擊沉了。”

  “m國人幹的？”大伊萬不需要謝爾琴科回答，直接給出否定的答案：“不，應該不會，m國人並不想發動戰爭，m國和華夏雖然有很多爭端，同時兩國卻還是全世界最大的貿易夥伴。隻要保持這種經貿關係，兩國都可以創造足夠的就業機會和稅收，帶動經濟發展，在這個大的前提下，任何矛盾都是可以調和的。”

  “m國人沒有發動進攻，m國的盟國同樣沒有，那麽有這種能力的就隻有我們了。”

  “這件事情跟我們毫無關係。”大伊萬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是資源出口大國，經濟發展主要依靠石油天然氣等自然資源的出口，而華夏又是我們最大的客戶，得罪華夏對我們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我擔心的並不是我們想要對華夏開戰，而是有人想要製造華夏和m國之間的戰爭。”

  “華夏和m國難道都是笨蛋嗎？”大伊萬笑嗬嗬的搖了搖頭：“發生這種事情，兩國肯定進行全麵調查，隻要發現了真相，會對我們造成嚴重的衝擊。而且，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發現真相，這種程度的軍事打擊，不是很難查清楚。隻要把潛艇殘骸打撈上來，分析一下是什麽武器擊沉，然後追溯武器來源，一切就一目了然了。而且，據我所知我們現在北極圈內，並沒有任何一艘核潛艇，就算是誤擊也不可能。我們打掉民航飛機，那才是真正的誤擊，見鬼，我們的小夥子當時在雷達上，竟然沒發現那是一艘民航客機。”

  謝爾琴科立即質疑：“那麽我們的那艘971潛艇到底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