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甄瞎子2
作者:絕域輕騎      更新:2020-04-23 15:46      字數:4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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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小酒館外麵的遮陽棚裏,一個頭戴氈帽,麵戴默鏡的老頭,正慵懶地斜靠在一張躺椅上,曬著下午的太陽,感受著午後陽光的溫暖和秋風的纏綿。此刻他正就著一小碟花生米,喝著一杯小酒,旁邊椅子上還放著一根棍子。此時花生米已經不多了,酒也隻剩下小半杯了。

  苟峰拖著他那肥胖的身子,心急火燎地在外麵轉悠了一大圈,現在又累又渴,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休息一會。正想去那個遮陽棚裏坐一坐,不想抬頭一看,一眼便瞧見了前方躺椅上的那個人,好像正是自己找尋了一個下午的目標。

  苟峰心裏一下激動了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想立馬上去與對方見麵,並說明來意。但他轉念一想,這年月騙子太多,不能隨意輕信一個人,應該要多一個心眼,看看對方是否有真才實學。更何況現在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隨意屈尊去與一些微分卑微的人交流,更不能隨便求教於他人,於是他的心中便有了一個主意。

  那個戴墨鏡的老頭喝完了杯裏最後一滴酒,吃完了碟子裏的最後一個花生米,便站起身來。他的嘴上那幾根長短不一、雜亂無章的胡須上麵還掛著幾滴酒液,他熟練地伸出舌頭來,在嘴唇外麵飛快地旋了一轉,掃幹淨了胡須上殘存的幾滴酒液,然後咂巴了兩下嘴巴,拄著身邊的那根木棍,揚長而去。

  苟峰顧不上休息,快步走向前去,遠遠地跟在那個瞎子的後麵,他在心裏盤算著,要好好考驗一下這個瞎子,看他是真的有真才實學呢,還是在裝神弄鬼,弄些唬人騙人的把戲?

  由於瞎子行動不便,所以行走的速度比較慢,走了許久,才來到城郊結合部一處破難老舊的居民樓裏。

  瞎子慢慢摸上了樓,絲毫沒有察覺到後麵有人在跟蹤他。他來到一麵破舊的木門麵前,摸索了好一陳子,才打開了那麵風一吹都要四分五裂的木門,然後門也不關,便直接進了屋子裏麵。

  苟峰在樓下看清了瞎子進了那道門以後,才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這幢小區裏麵住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鄉下來的租客,或者一些老年人,因此環境很差,院子裏、樓道上還養了一些雞鴨,人還沒有走進去,老遠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臭味,苟峰眉頭緊皺,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既然是高人,為什麽會住在這麽齷齪肮髒的地方呢?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通曉陰陽,談論天地的高人要麽就隱居在風景秀麗,人跡罕至的名山大川之間。或者是住在一些高檔別墅裏麵,像這樣的豬狗窩裏,一定都是啊渣下人,或江湖宵小居住的地方。

  看到這樣的環境,他心裏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甚至開怒懷疑自己的判斷和小紅和介紹是不是與事實不相符,但強烈的好奇心又驅使著他的雙腳慢慢向上走去。他剛走到門口,聽到屋子裏麵有人說話,於是他悄悄地躲在外麵,好聽聽裏麵究竟說些什麽,也好探探這人的虛實,千萬不要上了別人的當,受了別人的騙。

  大門右邊寫著四個大大的毛筆字“閉門謝客”,而左邊卻寫的是“進出自便”,這八個字再矛盾不過了,苟峰看了之後,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於是他在門外躊躇了起來。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天地有陰陽,萬物屬五行。深秋將至,五行屬金,現在酉時末,日將落,陽氣將盡,人皆困乏,精神倦怠,所食當以補陽為要。花生,地下之所產,五行屬土,陰氣過重,不宜食之;紅棗,樹木之物產,五行屬木,而木能生火,火者盛陽也,故可食之;葵花籽,雖為草本之籽,但向陽而生,久吸旭日之精華,乃大陽之物,當食之……”屋子裏麵傳出了一陣陣深沉而又富有內涵的聲音,根本不像一邋裏邋遢的老頭所

  說。

  接著屋裏響起了腳步聲,好像有人在慢慢走動。“有菜無酒,食之無味,然酒乃水也,水克火,本不當飲,若以金杯銀盞盛之,金克木,不利陽也,所幸我有陶盞一隻,陶乃土者,土既生木利陽,又克水利火,所以可用陶杯盛而飲之,斷不可用其他器皿盛而飲之”。

  於是又聽到屋內一翻乒乒乓乓碰撞的響聲音傳來,“南方屬陽,當麵南而飲”,緊接著又聽到屋子裏有拉動凳子的聲音,然後便是有人嗑瓜子,飲酒的聲音傳來。

  聽到此,苟峰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了,原來自己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守著神仙卻不知道燒香,還想到處去求人!

  他本想敲門進去,但看到門上那幾個“閉門謝客”的幾個字便猶豫了,他怕自己敲門打擾了眼前這位神仙的清修。看到旁邊還寫了幾個字“進出自便”,他便有了主意,自己悄悄地溜了進屋來。

  一間昏暗的屋子裏,牆上供奉著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下麵還有燎燎未盡的大香正在燃燒,屋子裏盡是酒的味道,把大香燃燒的氣息都掩蓋得沒有一絲一毫。

  一個老人,戴著墨鏡,坐在房屋的最盡頭,悠閑地端著一隻不知是哪個年代的土陶杯,在小口小口地呷著酒,那隻杯子通體幽黑,上上麵布滿了細細的蜂窩狀,桌子上擺了一小碟葵瓜籽和兩三個紅棗,旁邊有一小捧花生,地上放著幾個空酒瓶,除此之外,這屋子裏再別無他物。

  墨鏡好像吃得很投入,根本就沒有注意有人走了進來,每一次小嘬一口酒,還要忘我地咂巴咂巴嘴,那種享受的感覺,仿佛像是在參加王母娘娘的蕃桃宴,在喝天宮裏的瓊漿玉液一般。

  走近了,苟立才發現,原來那捧花生全是殼,花生仁可能早就被墨鏡吃光了,虧他剛才還想了那麽一大堆的理由,說不能吃花生,原來是因為沒有花生可吃了,而屋子裏也根本沒有什麽金杯銀盞,這些全是他自我安慰的說法,他可能也就是想學學阿q的精神勝利法吧!

  “我們認識嗎?難道你沒有看到門口寫的字?”苟峰正在疑惑間,冷不防那人開口了。

  “我看到了啊!,那上麵不是寫著進出自便嗎?所以我才進來的”苟峰把自己早已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我那是寫給熟悉人的,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什麽這麽不識趣呢?”看來墨鏡有點生氣了。

  “大師,怎麽能說我們倆素不相識呢?我們是熟人,我不能算是客人,前兩天我們在小區門口還說過話呢!”苟峰見對方態度有點強硬,便開始用討好的口吻與對方交流了起來,甚至連稱呼都變了。

  “不可能,不可能,前幾天下午遇到的那個老板好強的氣場,你身上根本沒有一點點那樣的氣場,頂多算一個小馬仔。”墨鏡底氣十足地說道,看來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自信。

  “大師,真的是我啊!‘三更起,五更動,一窩長蟲把命送;東挖坑,西挖洞,富貴終究一場夢’,這是你當時給我說的揭語,當時我沒有參透大師的話,以至於帶來了血光之災!所以現在懊悔不已,來求大師指點謎津。”苟峰一激動便把墨鏡那天對他說的那幾句揭語說了出來,想用此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難道真的是你,變化怎麽會來得這麽快呢?我當時是知道你要觸黴頭,但沒有想到來得這麽快。是不是你最近又做了什麽陰損之事?從而加速了事態的發展?”墨鏡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晃著腦袋,覺得好像有點不可思議。

  苟峰一想,可能這幾天他都在和小紅一起鬼混,再加上他在工地上到處拆房挖墳的,的確幹了不少陰損缺德的事,可能遭了報應,所以加速了事態的發展,也加重了後果。

  “大師,我剛才不是聽你說你

  還有金杯銀盞嗎?它們在哪裏啊?”苟峰為了掩飾內心的惶恐,同時也為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便問了兩句不著邊際的內容。

  “不是全在這裏嗎?”墨鏡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屋角上的一堆酒瓶和自己手裏的半杯酒。

  “難道你把它拿去換酒了?”苟峰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錢財乃身外之物,能用這些沒用的金杯銀盞,換來這杯中之物,乃天下一大快事。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墨鏡一邊說一邊又端起了那杯中所剩不多的酒。

  “你喝完了這最後半瓶酒,又怎麽辦呢?”苟峰試探著問道。

  “自然會有人給我送來!”看來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沒有酒喝

  “大師是本地人嗎?你的家就在這裏嗎?”苟峰對這些確實很好奇。

  “萍蹤漂泊本無根,落拓江湖君莫問。老道我四海為家,處處是家,也處處無家!不知這話從何問起。”墨鏡說了一大堆深奧無比的話,繞得苟峰頭都暈了。

  “大師為何會住在這樣的地方,這不是有失你的身分嗎?”苟峰不想去繞那些深奧的話題,所以主動轉換了一下話題。

  “身份,身份是什麽?難道一個人的身份是由他居住的環境和地方決定的嗎?不是由他的真才實學,或者取得的成果決定的嗎?”墨鏡好像對這些世俗的偏見很不滿意,臉上也有了一絲怒色。

  幾句話說得苟峰窘迫異常,整張臉漲成了豬肝一樣的顏色。“大師居住在這樣的地方,確實委屈大師了,你應該住在一個山明水秀,風景如畫的世外桃源,教化世人,傳經頌道,過著神仙一樣快活自在的日子才是”

  “不在世間走,怎知世間事。不在民中活,怎知民生苦。那些隱居於大川名山之間的所謂高人都是一些沽名釣譽之徒,或者是嘩眾取寵之輩,他們莫過於是想通過這樣的行為來增加自己神秘的色彩,或是借助於大山名川的名氣來,抬高自己的身價而已,正所謂大隱隱於世,小隱隱於野,不貼近於生活,不貼近於芸芸眾生。怎麽能知道世人的辛苦與需求呢?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難道我現在過的日子不夠快活嗎?”墨鏡說的這幾句話,比剛才說的好理解多了,苟峰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前日不知大師指點,多有待慢,還望大師願諒,今日特來相求,還望大師指點謎津,助我脫困”苟峰學著墨鏡的語氣,文皺皺地說道。

  “哈哈哈,看來老板再強的氣場也克服不了血光之災啊!本來助人為樂,是我等本份!但有些事我也不能泄漏天機,否則定遭天遣,有些事我也不能說穿,隻能點到為止,能不能化解你身上的血光之災,除了要看你的誠意外,還要看你的理解能力和個人造化了。”墨鏡說完,仰起頭,幹了杯裏的酒。

  “大師,我今天一路走來,定是誠意滿滿,還請你伸出援手,為我指一條明路,要不然我明天可能就馬仔都做不成了”苟峰說著便跪了下去。

  ……

  “尋龍十萬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關門若有千重鎖,定有王候居此間。古人最信風水二字,不管是修建陰陽二宅,還是埋寶,他們都會根據風水來定奪。你們這樣胡亂地挖根本不是辦法。不但得不到你們想要的東西,而且還會破壞風水龍脈,若破壞了風水龍脈,輕則會丟官破財,重則會有血光之災,帶來家破人亡的後果……”甄瞎子一臉神情莊重地說道,隻聽得苟峰渾身打顫,一臉茫然。

  苟峰坐在一旁,像一個小學生一樣,仔細地聆聽著甄瞎子給他講的風水玄學,聽了一陣讓他膽戰心驚的說辭後,他額頭上沁出了一片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