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挺冰冷的機槍架在了白楊村共榮礦山礦工宿舍前一片廣場上，彈箱子已經打開，子彈鏈已經壓在了機槍的受彈機上。

  這片廣場上，圍滿了荷槍實彈的偽軍。在宿舍房門口，站著六七百名手無寸鐵的礦工。

  他們個個麵黃肌瘦，衣不蔽體。仿佛有一陣風來就會隨時倒下一般。麵對著冰冷的槍口，大家神態麻木的站在那裏，仿佛等著命運最後的宣判。

  這裏吃不好，喝不好。工作還非常繁重，生了病也沒有人給治。連生命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何況拿工資了。

  大家誰也不知道。死神什麽時候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麵對著對麵冰冷的槍口的時候，心裏仿佛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在這裏反正是出不去了，早一點兒解脫也好。

  對麵兒站著的那個上校軍官，正是漢奸團長莫少華。聽到一個月前停工事件又要重演，鬼子責令他前來逼迫礦工開工。他不敢怠慢，馬上把部隊開到了礦山裏。這礦山的總經理有事回國了。

  現在這裏隻有一個副經理不破鐵壁在主持。這個人性情暴躁狠毒，發現礦工停工，留給了莫紹華冰冷的一句命令：“隻要死亡率不超過半數，這裏隨你處置。”

  莫紹華已經在這裏下達了最後通牒：半個小時之後，如果再不上工，機槍就開始掃射了。反正皇軍的地盤兒裏不缺幹活兒的工人，這批死了，再換一批就是。

  他手上的懷表不緊不慢的在走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像地府裏發來的一道道催命符。聽在那些等死的礦工耳朵裏，格外的恐怖。

  現在，是七點五十六分。再有四分鍾，如果你們還沒有人上工的話，我就開槍啦！

  礦工們不為所動：就是上工又怎麽滴？到井裏頭不是累死就是病死。左右是個死，有什麽區別？

  分針慢慢的向表上十二的羅馬數字靠近，終於到了八點整。

  莫少華冰冷的下達了命令：全體注意！子彈上膛，聽我命令。

  他剛想下令射擊，就聽身後有人說：“你把礦工們都打死了，難道想叫你一個團來挖礦嗎？”

  這是誰？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太歲頭上動土？

  莫少花憤怒的轉身看去，隻見遠處走來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他手裏拿著一個文明棍兒，身後後跟著一個畢恭畢敬的日本女人。對於自己這個堂堂的皇協軍團長卻不屑一顧。

  他朗聲說：“這裏是皇協軍團長莫紹華所部，奉命處置鬧事礦工。請問閣下是誰，竟敢幹預不破太君的命令？”

  來人用日語說了一句話，莫少華聽不懂轉頭看向那個尖嘴猴腮的翻譯。

  那翻譯臉色大變，壓低聲音對他說：“莫團長，你要冷靜啊！眼前的人是黑木社長派來的總經理前田勇太君。前總經理回國啦，這裏由他全權負責。”

  莫紹華眼皮一翻，對那個青年

  人說：“憑什麽信你？”

  那個年輕人就像風一樣跑到他跟前，照他臉上不是第一個嘴巴子。

  “八格牙路！”

  “你特麽找死啊！”

  莫紹華就想掏槍。

  那人的指縫裏丟出一張薄薄的證書。

  尖嘴猴腮的漢奸翻譯撿了起來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莫團長冷靜。這是真的。上麵還有黑木太君的親筆簽名。”

  莫紹華接過來仔細查看：上麵多半是日文假名，他一個字兒也看不懂。但是人名下麵的漢文標注卻是看得懂的。上麵寫的是“前田勇”三個字。下麵則是用毛筆寫著“黑木成灰”四個漢字兒。

  他一肚子怒火馬上就醒了。啪地一個立正舉手敬了一個禮。

  “前田太君，皇協軍團長莫少華奉命向您報道。這裏的事兒聽候您的吩咐。”

  這個前田勇自然是唐正化妝的。

  眼見以前趾高氣揚的狗漢奸突然對自己畢恭畢敬，他心裏冷笑：狗漢奸你也有今天。咱們的賬今天要一筆一筆的好好算清楚。不過正事兒要緊，現在還不忙叫你去見閻王。

  於是在鼻子裏哼出一套冷氣，用日語繼續說。“黑木社長吩咐：共榮礦山本月的產量要增加一倍。你把礦工們都打死啦，誰來給我們挖煤？”

  這話被那個翻譯原封不動地反映給了莫少華，

  他連忙解釋道。“大君明鑒。借給我一個膽子也不敢擅自行事。這是副經理不破太君的吩咐。他明白的說，隻要傷亡率不超過一半，就任憑我處置。”

  “八格牙路！”

  唐正學著鬼子的口氣。痛快淋漓的斥罵著這個狗漢奸。

  “不破那個蠢豬，如此飯桶！現在前方打仗吃緊，後方又有共軍分子不斷破壞。老百全成了皇軍的敵人，這個時候叫我們去哪裏弄那些礦工？你把他們都打死了。難道想叫你這一個團都給老子挖礦嗎？”

  “大君明鑒，不是我下的命令啊！這是不破大君親口命令。”

  “叫你的人好好看著這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你帶路。我要去看看不破那個蠢豬究竟在做什麽？”

  唐正說完領著身後的女人轉身奔廠辦公室啊去。莫少華不敢遲疑，屁顛兒屁顛兒的走在他前麵。那個尖嘴猴腮的翻譯也不遲疑，跟誰在唐正身後。副經理辦公室就在經理辦公室的左邊。老遠就聽到那裏一個男子濃重的喘息之聲。

  聽到這裏，唐正有些不明所以。化妝成日本女人的許璐聽見裏麵不時有個女人一疊聲的喊著什麽那個“啊莫得”。聽到這三個字的奇怪的話，登時羞滿臉通紅，不知道想到了哪裏。

  唐正嚴厲的對裏邊說。“不破鐵壁。你這頭蠢豬！我限你五分鍾之內滾到我麵前。不然你就自己前腹自盡吧。”

  他的話都是用日語說的，莫少華一句也聽不懂。

  但裏邊的那個對男女卻聽懂了。就停在一個

  非常不耐煩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共榮礦山新任總經理前田勇。”

  那個漢奸翻譯官連忙說：“破太君這是真的。他的證件上還有黑木太君的親筆簽名。”

  裏麵頓時沒有了聲音。過了許久，一個神態疲憊的日本男人，和一個滿臉羞紅的日本女人慌張張的從裏麵泡了出來。

  看到漢奸遞過來的證件，不破鐵壁嚇得魂飛魄散，垂著雙手站在了唐正麵前。“前天總經理。副經理不破鐵壁向您報道。”

  啪啪！

  唐正也不講話，照著這個鬼子在臉上左右開弓就是兩個耳光。鬼子的臉登時腫成了豬八戒。

  “八個雅鹿。”

  唐正厲聲罵道。

  “嗨！”

  不破鐵壁打了一個立正，恭敬的答應一聲。

  不用戰鬥就能抽小鬼子耳光，這個感覺真好。

  唐正還沒過癮，掄起巴掌來又“啪啪啪啪”一口氣兒抽了那鬼子十幾個耳光。鬼子連大氣兒也不敢喘，垂著雙手立正，也不敢躲。

  被打的人沒事兒。打人的人反而手有些發麻。

  “蠢豬，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請指教。”

  “社長大人下達了命令，本月產量要增加一倍。哦，山上發生了這大的事兒，你不聞不問。反而躲在你的豬窩裏尋歡作樂。你的膽子很大呀！”

  那個鬼子連忙求饒。

  唐正冷笑道。“這裏隻有你一個蠢豬嗎？其他的負責人呢？”

  他說的負責人自然是指礦山裏的日本人了。

  不一會兒，從各個科室裏陸續的出來幾個日本男女。也都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唐正麵前。

  “梔子。你去把他們的槍全部下了。”

  前田梔子，這是許璐的日本化名。在此刻她正扮演著經理前田勇的新婚夫人，兼他的助理。

  聽了唐正的話，她一言不發的走過前去，下了所有人的槍。這些人雖然有槍在手，但是日本人的等級觀念相當嚴重。對於長官的命令，部屬一般沒有膽子反抗，因此乖乖的都被繳了械。

  許璐熟練地把那把王八盒子丟了個槍花，上了膛，看押這些日本的職員們。

  唐正對著莫少華一伸手。“你的槍給我。”

  莫邵華遲疑一下。

  “我來得匆忙。沒有攜帶武器。等一會兒和礦工們談判，沒有武器心裏不安全。”

  聽了這話，少華才把手裏的駁殼槍遞給了唐正。

  唐正在前麵走，許璐用手裏的搶押著這些日本的職員們一起來到了停工現場。

  “莫團長，你下令你的手下把所有的武器都收下來，子彈退了放進彈箱，我要親自和這些礦工代表們談判。”

  不一會兒，部隊機槍都下了彈鏈，子彈都原封不動的放進蛋箱裏，機槍也套上槍衣撤了下去。

  所有的軍人都穿著常服。來到廣場之上。想看看唐正是如何跟這些礦工談判的。

  “前田太君有令叫你們派一個代表，過來談判。”

  那個

  漢奸翻譯官對礦工們說道。

  這些礦工們生死一線，原以為這次肯定難以幸免，誰知道鬼子來了一個新任的總經理。事情居然有所反轉，原本架好的機槍已經被撤下。原本誌氣高昂的鬼子和漢奸，此地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武器也被收繳了，垂頭喪氣的站在唐正旁邊兒。

  礦工們商量一陣決定派一個身強體壯的絡腮胡子出來談判。

  “我是工人礦山新任總經理，前田勇。你叫什麽？”

  “東台子村獵戶，王殺狗。”

  “你們為什麽要罷工？”

  “我們工作是最繁重的。吃不飽穿不暖，有了病沒人治，工資更是一分錢也沒有。這幾天陸續死人。原本的一千人現在隻剩下六百多人。再幹下去，隻怕所有人都會活活的被你們折磨死。因此商量了一下，決定不幹了！要殺就殺，不必廢話。”

  “是誰在管理你們？”

  這時候那個尖嘴猴腮的翻譯在唐錚耳邊說。“他們的待遇一向不好，工資自然更是沒有，這都是公認的事實，是黑木社長默許的。經理隻管說今天的事兒，千萬不要扯出以前。”

  唐正不理會，他轉過頭來問不破鐵壁。“是你下令虐待這些礦工的？”

  “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我們哪來的錢賺？”

  不破鐵壁爽快地承認了。

  砰！

  一聲槍響，不破鐵壁的額頭上登時多了一個子彈孔，死屍軟軟的栽倒在地。

  “這樣你們能不能上工？”

  “你們鐵了心要把我們害死在這裏。，這種舍車保帥的手段就不要玩兒了吧。”

  王殺狗不為所動，冷冷的說。

  砰！

  第二聲槍響，倒下的卻是漢奸團長莫少華。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騷動起來。

  莫少華的那些個鐵杆心腹，一看大事不好。就想取出武器和唐正拚命。就在這時，許璐手裏的槍不失時機地響了。衝到最前麵的幾個偽軍軍官早已恒實在地。下麵的人等十大亂起來。

  唐正的槍一聲接一聲響起。他麵前的。幾個日本辦事人員。以及那個，漢奸翻譯官相繼倒地。

  就在那些偽軍要炸營的時候，礦山外麵突然響起了槍聲。

  換了一個彈夾。唐正朝天放了一槍，朗聲說道。

  “我是莫陵縣遊擊隊營長唐政，奉上級命令前來解救被困的礦工兄弟們的。所有偽軍聽著：你們已經被遊擊隊的人包圍啦！識相的趕緊投降。遊擊隊優待俘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