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到正方傳來一陣清冷的女音，“你們一營和二營剛才已經表明了傾向性，所以你的證詞沒有可信度。我們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聽到一個不同於沈小果的女音出現，唐正稍微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卻發現對麵三辯手席位上挨著沈小果坐著一個女軍官。相貌雖然不如沈小果，但在男多女少的部隊裏，也算一個美人了。

  我從來沒有注意，原來三辯手是個女軍官。看到男人瞅著自己一方的另一個女軍官有些發呆，顧自雄倒像找到了機會，微微一笑：“原來唐正同誌對團機關的夏語冰夏參謀也有好感，倒也出乎意料。隻不過你已經有了沈政委，恐怕沒有機會了，嗬嗬嗬。”

  “原來你叫夏語冰，果真人如其名啊！”

  就聽那夏語冰輕聲說：“那種為了自己功成名就，就漠視戰友生命的人，有什麽資格追求我？”

  說著，不屑的看向沈小果。那意思很明顯，看你找的男人！我都替你臉紅。哪知道沈小果仍然平靜地看著對麵的唐正，不悲不喜，似笑非笑。

  她的小阿哥在讚美別的美女“人如其名”，她都不管管，還真的愛她嗎？

  下麵觀眾席的許璐和評委席的顧彩衣對視一眼，都會心一笑。顧彩衣心裏有些默哀，“你真當這人如其名是在讚美你嗎？”

  唐正卻毫無心理壓力，看了看對方的三辯手，“夏參謀，我怎麽漠視戰友生命了？”

  夏參謀看了看他，“你說你那次逃跑，是保護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又是為了大部隊順利集結爭取時間。那我問你，為什麽你最先派出去犧牲的都是前陵山遊擊隊的戰士？為什麽他們的死相是最慘的？你真的就那麽恨他們，非要把那些曾經得罪過你的人都一個一個處理掉才甘心？今天你可以丟下那個遊擊隊的戰士，明天，是不是又可以丟下其他戰士？像你借著掩護群眾名義排除異己的人，也配談什麽建團理念？”

  受了周橋連累，前遊擊隊唄打散編製，分編到其他部隊，那些人被另眼看待許久，把一切責任都歸咎於唐正。聽了這話，觀眾席裏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官兵都怒目而視。

  唐正早就知道在這個場合，雖然講好了不搞人身攻擊，但仍然會有人提出類似尖銳問題。在這一點上，就連他的未婚妻沈小果也不理解。雖然沒有移情別戀，卻也沒有馬上跟他複合。至於地方以及龍魂裏持有這種觀點的也大有人在，這絕不是一兩個人的事。回答不好，就會身敗名裂。

  他沒有反唇相譏，而是非常冷靜得說：

  “這一點我可要很負責任的說，所有人都是為了給群眾和大部隊的集結爭取時間，慷慨赴死的，絕不存在強迫的

  事。

  那時候，鬼子出其不意的到來，來不及上報，我和兩個排長、黨員骨幹以及老劉莊的村長、支書以及民兵連長等人組成了臨時黨小組。我被選為臨時黨小組的小組長。研討過緊急應急措施，每一個決定，都經過黨小組的討論，過半以上人支持才執行的。這一點，不是我自己就可以隨口捏造的，不信可以叫來老劉莊村民核實。”

  所有的戰術安排，都是這個黨小組做出的決定。這一點，在我自己的報告中也寫到了，請組織予以核實。”

  這時候，評委席的劉曉彤說話了：“這幾天我帶著縣委的同誌們去老劉莊走訪，可以很負責任的說，確實存在這個臨時黨小組。所有的戰術安排，都是黨小組的決定。”

  說著遞給韓政委一份材料：“這是走訪老劉莊幾個臨時黨小組成員的筆錄，有縣委好幾個同誌在場，真實性不用懷疑。這個是老劉莊劉支書做的黨小組討論記錄。和唐正同誌所說一模一樣。”

  韓政委看了看，點點頭：“反方答辯有效。所有戰術安排，都經過黨小組討論過的。唐正同誌所說都是實話，那個黨小組雖然是臨時組織，但卻是應急所必須的。他做出的一方麵上報上級，一方麵安排群眾轉移，另一方麵引開敵人的決定，無疑是當時最明智的選擇。雖然無法克敵製勝，但卻能把損失降到最低。所以，那次臨時黨小組討論結果有效。”

  由於結論是地方給出的，比其他人舉證更加有效。沈小果雖然由於回避原則無法給唐正作證，聽了韓政委的話，也感覺到欣慰。

  夏語冰卻仍然不死心：“劉猛曾經得罪過你，你敢說就沒有記恨過？”

  唐正看了看她，“夏參謀，我必須糾正你一個觀點。當時我奉命去原遊擊隊聯絡，劉猛出於維護化名林子超的中統特務周橋的私人利益，對我進行非法扣押。又堵了我嘴，叫他們審訊我。用我無可奈何的沉默，當做我理屈詞窮的證據。這不僅是得罪我，還是阻撓龍魂向組織靠攏，就憑這一點，說他是在犯罪不為過吧。後來他受處分，絕不是得罪我，而是阻撓龍魂靠攏組織。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去問韓政委。”

  韓政委看了看在場所有人：“對於劉猛的處理，是組織的決定。以他所犯的錯誤，按照戰時從嚴的原則，就地槍斃也不為過。隻因為需要挽救大多數犯錯誤的同誌，起到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效果，才給他一個洗心革麵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這話不但是對夏參謀說，還是給前遊擊隊的人一個說法。有人把周橋劉猛的事整理出的材料，油印出許多份，給在場評委們看。

  不一會，評委們表態：反方答辯有效。這不

  僅是得罪唐正個人，而是對組織的犯罪。答辯繼續。

  唐正繼續說：“當然，特務周橋暴露，綁架縣委劉曉彤同誌，妄圖拉走遊擊隊，結果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劉猛由於未曾參與其中，被下放。在很長時間的改造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見到我的時候，對我表達了懺悔之意。並想我道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也原諒了他。”

  夏參謀還不甘心，“這隻是你一麵之詞，誰看到來？”

  這時候，沈小果忽然說話了：“劉猛同誌道歉的時候，我也在場，親耳聽到了，唐正同誌也確實原諒了他。”

  聽到她這麽說，夏參謀懷疑的看向她：“政委，你是哪一方的？為什麽幫助他說話？”

  沈小果嚴肅地說：“夏參謀，我希望你用事實駁倒反方，而不是憑借主觀臆斷搞人身攻擊。劉猛道歉的時候，我也在場。在反掃蕩的時候，偵查參戰，表現得都很積極。”

  “你是反方的未婚妻，所說的話都不可信。”

  沈小果點點頭：“你倒是一個堅持正義，公平公正的人。”

  夏參謀非常得意：“謝謝政委信任。”

  噗嗤！

  唐正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有什麽好笑的！”

  唐正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韓政委嚴肅地說：“辯論繼續，別扯與辯論無關的！”心說：顧自雄平日裏很機靈的，在哪找了這麽不靠譜的隊友？指望這樣的隊友，真的能贏？

  這時候，劉曉彤又拿出一份文件。“劉猛下放的時候，定期交思想報告，這是保存在老劉莊黨支部的原件。他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表達過懺悔之意。也有要向唐正同誌道歉的意向。唐正同誌所說的話，應該可信。還有，這是劉猛在遊擊隊的時候交的思想報告，可以核對筆跡。”

  評委們傳閱一遍，最終表態：“答辯有效，辯論繼續。”

  這一下，說唐正打擊報複的謠言不攻自破。這個結論，也起到了以正視聽的目的。有了這個結論，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拿這說事。

  夏參謀還是不服氣，“那你為什麽要叫遊擊隊的同誌們死在前麵？”

  唐正看了看她，

  “首先，那時候景字營和衛字營還是奉了組織命令配合我作戰，我有權根據實際情況調用派遣他們任何一個人出戰。遊擊隊的戰士既然編入這個序列，自然也歸我調遣。

  其次，我被推舉為臨時小組長，有權執行臨時黨小組做出的決定。我們的決定是以最有效的方法拖延敵人，誤導敵人，最大限度的重創敵人。使得敵人殺紅眼，對我們窮追猛打。正是遊擊隊的同誌們首先做出了表率，才使得敵人誤以為這才是

  我們的主力，不遺餘力的追了過來。隨著戰鬥力越來越強，敵人消滅我們的決心也越來越強烈。這才全軍追擊，直到三柳灣。如果不是這樣，敵人頭腦但凡冷靜一下，也會分出兵來，殺戮無辜村民。值得欣慰的是，以劉猛為首的遊擊隊戰士，以身作則，舍生取義。為大部隊的集結贏得了時間，也震撼了敵人。

  最後，遊擊隊的戰士個個都是好樣的，麵臨生死考驗，雖然武器和體能以及人數都不及對方，仍然奮勇向前。他們是主動請戰的，由於我們整個兩個排都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不管先犧牲還是後犧牲的戰士，都義無反顧。都是同樣的英勇壯烈。後續的同誌每一個都死的非常慘烈。兩個排長和一個預備役排長寧死不屈，被殘忍殺害。其慘烈程度絕不遜色於遊擊隊戰士。不管先後，在我心中都同樣偉大。”

  “可是，你為什麽要做這樣戰術安排？”

  唐正看了看夏語冰，“夏參謀，在你看來，希望誰先死？”

  “我……”夏語冰幾乎張口就來，忽然醒悟，這人給我挖坑，於是嚴肅地說：“我希望所有戰友都活著！”

  “在那種情況下，換了你，該怎麽辦？”

  “我……”夏語冰想了想，才說，“我會把他們都帶回組織身邊。”

  “意思就是放開大路，叫鬼子暢通無阻過來搶糧了？夏語冰，夏蟲豈可語冰？嘿嘿，嘿嘿！我跟你無話可說！”

  “你這是汙蔑！”夏語冰失去了理智，“沈政委都說我是堅持正義、公平公正的人！”

  “可你也說過，沈政委的話都不可信！”

  話音未落，觀眾席位哄然大笑。就連韓政委也忍俊不禁莞爾。這個夏語冰，不知道怎麽的，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裏。真是人如其名啊。

  夏語冰作法自斃，被唐正一句話噎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