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緊的拳頭咯吱響，七皇子氣的胸口燃起熊熊烈火。他想發怒，胸口卻是一痛。

  笙兒，是你讓這女子如此威脅你家爺的嗎？

  我的計劃正在實施，還需數日即將成功，到那時我便給你想要的名分，你為何不能多等一等我？

  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剛剛還怒火中燒的七皇子在淩慕兒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又變成了往日的風度翩翩，溫文儒雅。

  “對於笙兒，的確是本皇子不對。我答應你從你這裏出去後便去玉笙居看她，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安撫。”

  七皇子說著，眉宇間閃爍著對待心中愛慕女子才會有的神情，“實不相瞞，隻要你助我成功，讓我得到那個位子，笙兒自然也不用再受此等委屈。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給她一個名分，這不也是你的心願嗎？”

  淩慕兒不太相信他的話，“你說的都是真的？”

  “笙兒對我來說不止是愛慕那麽簡單，她的才華，她的通情達理，她的溫柔對我而言都是世間獨一份。雖然我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但畢竟隻有這樣才能光明正大給她名分。所以淩慕兒，為了你的笙兒姐姐，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聽聽我今日來找你所為何事？”

  人好比彈簧，逼的越緊，反而越容易崩斷，到那時兩敗俱傷更不好了。

  淩慕兒端莊坐在他對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七皇子是為了哥哥而來？”

  “沒錯，淩子軒高中狀元，博學多才，我很欣賞，但可惜他被分配到六哥陣營。你知道的，父皇有意考驗我們，在這件事情上我和六哥都會全力以赴，我們不能選擇，但淩子軒可以。”

  七皇子認真看著她的眼睛，“本皇子去找過淩子軒，但被他嚴詞拒絕了，我知道淩子軒現在不敢得罪任何人，但你是他最寵愛的妹妹，你的話他一定會聽。”

  所以他才接連七日每天到她的醫館報道，沒病就說自己有病，也不說明自己的來意。一來是想讓她勸說淩子軒，二來是想讓那些有心人知道淩慕兒是他七皇子的人。

  “哥哥既然拒絕便是有自己的盤算，恐怕在這件事情上，我幫不了七皇子。”

  既然是哥哥的決定，淩慕兒不想讓他為難。況且現在淩子軒是郡馬爺，背後有郡王府被寧國侯福兩大靠山，想必七皇子不會多做刁難。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幫不了？”他反問，“還是說，你們早有打算幫著六哥？”

  淩慕兒忙搖頭，“七皇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若非周大哥介紹我為你看診，慕兒一介貧民也不會有幸認識七皇子這麽高貴的人。我們淩家隻是普通的老百姓，隻是想在京城安安分分做一番事業，不想牽扯皇庭紛爭，哥哥他也是這麽想的。”

  她眼神認真，“不瞞七皇子，哥哥想要考取功名，除了想為祖上光祖耀族之外，隻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如今他做到了便不會再給自己招惹麻煩，換作是皇子想必也會這樣想吧？”

  做個中間人，誰也不得罪，七皇子若無意爭奪皇位的話也會這樣想，但他必須要得到那個位子啊。

  “我聽說淩子軒在來京城之前大字都不識一個，短短兩年時間便能高中狀元，此等天賦若不為國效忠豈不可惜了？淩慕兒，我知道你是為了他著想想保家人平安，可就算沒有我，六皇子也會傾盡手段收攬英才。”

  七皇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六皇子在京城的風評想必你都聽說過，在我沒回京之前，父皇都沒有選擇他，在我回京之後更讓我與他一同參與這次科舉監考，其中深意，姑娘聰慧自能猜到。與其在六哥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早早的做個決定。”

  他眼神堅定，語氣更是斬釘截鐵，“隻要淩子軒跟了我，我保證絕不會虧待了他，不但能讓他一身才華得以施展，還能給他數之不盡的地位和榮耀。”

  七皇子話落，轉身再看淩慕兒時，眼神又變成了往日的溫柔和煦，“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把今日所言如數轉告，與他好生商量。”

  “如果我不同意呢？”幾乎是考慮的時間都沒有，淩慕兒便拒絕了他的要求。

  雖然與淩子軒相處的時間隻有短短兩年，但是她太了解哥哥。她若勸說，哥哥一定會答應，但那樣便是讓哥哥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不想哥哥為難，也不想哥哥身陷宮廷紛爭之中，做個逍遙的郡馬爺不好嗎？一定要選擇一方投靠換取榮耀，那麽一旦他們做出決定的第二天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到那時不知是淩子軒，恐怕整個淩府都會遭殃。

  大哥有郡王府和寧國侯府護著，但爹娘祖母舅舅呢，他們年歲已高，哪裏還經得起折騰？

  “如果淩姑娘不同意，那本皇子隻能另外再想辦法了。”

  說著，七皇子已經從石凳上起身，淩慕兒原以為他要走，誰知他隻是換了個角度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周啟焱一直在尋找真正的殺父仇人，我相信這件事情他一定告訴過你，那你可知道他即便找到了，手中沒有證據也是白忙活？”

  淩慕兒身子一怔，謔的一下站起身，再看七皇子時，她不光是不屑還有氣憤，“你威脅我？”

  “淩姑娘何必這麽大的怒火。”

  七皇子淺笑，“周啟焱和淩子軒來說，這哪裏算得上是威脅。你若不想多管閑事，完全可以當作剛才的話沒有聽到，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你明知道我和周啟焱的關係。”

  淩慕兒話落才意識到重點不在這裏，她湊上前，與七皇子對視，“你早就知道周啟焱的仇人是誰，你也早就握有他們的證據，卻一直瞞著他，利用他繼續為你所用？卑鄙！”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可從來沒有說過什麽時間幫他報仇，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

  七皇子現在裝的一臉無辜，好像全都不是他的錯。

  淩慕兒這才意識到皇上為何讓他監管這次科舉了，這個人陰暗腹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若讓他和六皇子抗爭，的確是個強勁的對手。

  “你明知道周啟焱是為了複仇才甘願做你的奴才，你卻利用他這個弱點讓他為你賣命，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淩慕兒真為周啟焱感到不值。

  “本皇子向來愛惜人才，無論是文是武，隻要能給我所用，我都不會虧待。周啟焱跟在我身邊，我從沒有虧待過他，隻不過那個證據打算晚一點交給他而已，巧了，現在剛好派上了用場。”

  對於別人的斥責七皇子沒有半點愧疚，反而神清氣爽的，“我很欣賞淩子軒的才能，他的‘天地論’簡直說到了我的心坎裏，在這麽短時間內能把自己升華到如此高度，淩子軒潛能無限！你相信我，他隻有跟在我身邊，才能發揮他更大的價值，我想，你也不想你哥哥就這麽被埋沒了吧？”

  不得不承認七皇子說對了。

  連朱傾風也說淩子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次科舉不過是試驗一下而已，若是可以的話，他應該走得更高，站的更遠。千裏馬還是遇到了伯樂才被人熟知，哥哥缺少的就是一個引路人。

  “淩子軒雖然高中狀元，但現在外麵誰人不說他是靠著郡王府和寧國侯上位的？你應該知道，越是打壓他的人越是那些文人墨客，那幫人的嘴黑的能說成白的，就因為他們有些學識，所說的話輕而易舉便會讓人相信。即便淩子軒想自證清白，隻要他還窩在郡王府，就永遠摘不下這頂帽子。”

  七皇子深吸口氣，甩了甩衣袖，再看淩慕兒時，人已經走到院子出口，“我給你時間考慮，好好勸勸淩子軒，除非有比我更優秀的人，否則我就是他的最終選擇。”

  人影已經離開了，渾厚的內氣傳來一句隻有淩慕兒才聽到的聲音，“當然，也別讓我等太久了，畢竟別人若是用過的東西，我可就沒興趣了。”

  淩慕兒陷入了兩難之中。

  她從來不求哥哥為她做任何事情，但她視周啟焱為兄為友，若真能為他報仇早日離開七皇子，恢複身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願意去求求哥哥。

  可是，那樣便是讓哥哥做了自己不想做的。

  她打聽過了，七皇子在七日前找過哥哥，被哥哥拒絕了。哥哥是個聰明人，加入七皇子的陣營就是背叛六皇子，畢竟現在他屬於六皇子的麾下。一個叛軍會有怎樣的待遇，大家心知肚明。

  聽說六皇子睚眥必報，到時候一定會想盡辦法對付哥哥，七皇子連對周啟焱都是這般態度，對待哥哥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無非都是為了個人的利益把他們當做棋子而已。

  為了周啟焱，哥哥若是選擇對了，便一生無憂，若是選擇錯了……頃刻間便會命喪黃泉。

  淩慕兒深吸口氣，不想再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打算出去散散心好好考慮下這個問題，商枝卻突然跑進來。

  “姑娘，小郡王說要見您，我說了您不在醫館他還堅持闖進來，您……。”

  幾乎是話音剛落，蘇策便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