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仁去了廚房一趟，給躺在地上的唐西塞了一次神經絲，限製她的行動能力——是的，這女人已經醒了，但被塞著口，暫時也說不了話，肖仁給她往脊椎裏塞神經絲的時候，她隻能可憐巴巴的看著肖仁。

  若不是從她記憶裏，看到過她對著鏡子練過多少次這樣的表情，肖仁差點心軟了……嗯，就差那麽一丟丟。

  肖仁捂著口鼻，抹了兩滴鱷魚的眼淚，腹語說著：“嗚嗚，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害怕，媽的，你眼淚有毒啊，嗚嗚嗚！”

  唐西臉色一僵：這死男人就沒點憐香惜玉之心嗎？

  然而讓她意識到更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行為還在後邊，肖仁見她“不聽勸”，想了想，掉頭除了廚房，去櫃子裏找了一個大大的透明塑料袋，轉身回了廚房。

  肖仁一臉悲憫的看著她：“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痛。”

  唐西：？？？

  這是突然開竅了？

  肖仁西子撫心狀：“你這些毒淚能賣多少錢啊，太特麽浪費了！”

  唐門業務之一：毒藥售賣。

  尤其是用唐門人的血製作的劇毒，按照提供血的人毒性強弱，賣的價錢也不一樣，但就算最便宜的，比起那一滴堪比多少克黃金的什麽眼鏡蛇毒液還要貴。

  但唐門之血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售了，外麵比較常見的，還是唐門之淚，既內門弟子的眼淚。

  唐門人全身上下的毒素含量並不相同，眼淚和唾液是濃度最低的部分，但即便這樣，拇指指甲那麽大的量下去，毒死一個先天體修也不成問題。

  所以自然賣的也非常火，還有價無市，因為即便是眼淚，對外售賣的量也很少，一年隻有拇指大的一小瓶。

  唐西這哭了也不知多久了，這要是算算……

  哎媽呀，肖仁賣條熒光金魚都賺不回這麽多錢來。

  唐西：確認了，這人是個奇葩。

  但她還是要哭！

  隻要有一點機會，就要利用，眼淚蒸發毒死這王八蛋！

  “嗚嗚嗚！嗚嗚嗚！”

  因為堵著口，唐西隻能嗚嗚咽咽的哭泣著，聽上去……莫名的還挺讓人興奮的？

  肖仁把邪惡的念頭壓下去，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一抖手就把塑料袋子套在了她頭上，然後再脖子的位置把口紮牢了。

  唐西一臉懵圈，什麽鬼？？？

  你這是給我套了個什麽神仙玩意兒？

  你個鋼鐵直男，你不心軟就算了，起碼你給我套個頭盔也行啊，你竟然給我套個塑料袋？！

  唐西發誓，脫身後一定宰了這混蛋！

  一刀一刀的片！

  肖仁這才鬆了口氣，雖然他有抗毒性，但還不想貿貿然的聞毒氣，誰知道能不能把自己毒死。

  看著腦袋上套著塑料袋，逼格直降成負數的女人，肖仁拎了個馬紮坐在她眼前，一手拿著剛泡好茶的小茶壺，優哉遊哉的說：“唐西是吧？”

  正在思考著對策的唐西頓時身體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肖仁，巧合？還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

  肖仁笑嗬嗬道：“不用意外，我知道你的名字，而且我還知道你是唐門這次任務的監察者，若是那九個地煞敢帶著東西跑，你就可以直接殺了他們？我說的對不對？”

  唐西收起了那副可憐的樣子，隔著塑料袋冷冷的注視著肖仁，她一聲都沒敢出，就怕一不小心把腦袋裏的蠱蟲觸發了，炸成血肉煙花。

  肖仁瞅著她那副忌憚的樣子，嘖嘖了兩聲，放下茶壺，蹲在她身前：“是不是怕腦子裏的蠱蟲發作？”

  唐西漠然的看著他，沒說話，她在想，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龍門的情報應該還沒有利害到打入內門的程度。

  外門弟子把情報透露給龍門也不可能，腦子裏有蠱蟲。

  肖仁伸出食指，隔著塑料袋，輕緩的在她頭頂劃了幾圈，低下頭湊到她眼前，聲音輕柔：“放心，你腦子裏的蠱蟲已經沒了，你可以暢所欲言——你自由了。”

  唐西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的就是不信。

  肖仁見她不說話，聳了聳肩，坐回到馬紮上，摩挲著小茶壺，淡淡道：“我若是想殺你，你現在根本活不了，我沒必要用蠱蟲發作的方式來弄死你。還有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不稀罕你給我的情報，所以你放心，蠱蟲真的除掉了。”

  唐西想了想，肖仁說的的確沒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肖仁給她拿下塑料袋，捏著她兩頰，把嘴裏的布一點點拉了出來，原本純白的布料有點發烏，是腐蝕的跡象。

  肖仁剛掃了一眼塞口布，一道白影就朝他臉上襲來，側身一躲，回身看去，就見唐西又是一口口水朝他吐了過來。

  肖仁那一臉嫌棄啊，“你個姑娘家家的，吐什麽唾沫，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呸！呸呸呸！”

  接二連三的唾沫朝肖仁的臉上糊去，什麽美女殺手，什麽天罡禦姐，意境全都毀了個一幹二淨啊！

  小說裏說好的美麗而致命的殺機呢？

  我呸！

  吐唾沫是個毛線啊，還特麽連環唾沫！

  肖仁抬手擋了幾團，同時閃身躲過其他的唾沫，這時肖仁已經到了她身後，一揚手，再次把塑料袋罩在了她腦袋上。

  唐西：“呸呸呸……額……”這就很尷尬了，但沒事，那家夥的手臂好像被吐上了唾沫，他完了！

  此時肖仁也在嘶嘶的抽著冷氣，胳膊上那幾團唾沫跟稀硫酸似的，腐蝕的皮膚微微刺痛，不過終究不是高等的融毒，腐蝕性還沒那麽強。

  肖仁嫌棄的拽過唐西的衣角，把手臂上的唾沫擦了去，卻見已經腐蝕出了幾個紅印，就像輕度燙傷似的。

  肖仁在她眼前轉了轉手臂，冷笑道：“是不是很好奇你的唾沫為什麽沒腐蝕透我的皮膚？”

  唐西立馬從剛才的吐唾沫潑婦化身為乖巧少女，眨眨大眼，甜甜的道：“為什麽啊？”

  肖仁頓時一副被惡心到了的表情：“哎呦，你快別賣萌了，你頭上還套著個塑料袋呢，跟個神經病似的。”

  唐西:“……”當殺手這麽多年了，頭一次有種苟不下去的衝動。

  肖仁的大手抓在她腦袋上，跟籃球員單手抓球似的，這麽做是為了防止這女人再亂搞幺蛾子。

  “嘖嘖，你可能不知道，昨天加上你，我一共打敗了三個天罡呢，那兩位前輩可惜你沒見著，人家可是比你厲害多了，起碼還跟我有來有往的打了幾個回合。”嗯，要不是老太太搶人頭，老子早把那倆人收了，肖仁在心裏補充。

  “不跟你似的，剛見麵，話都還沒說完呢，就先給我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你還真以為我是個簡單的地煞？就你那點唾沫，連我的防都破不了，還想著把我毒倒？嘖嘖，天真！”

  唐西剛被抓著腦袋時，還有點暗怒，自從她升上天罡，進入內門後，多少年沒有人敢對她這麽無禮了，但聽到肖仁的話，身體卻忍不住僵了僵，這家夥說的那兩個天罡是真是假先不說，她被對方輕輕鬆鬆放倒卻是真的，尤其是到現在她都沒搞明白對方是怎麽把她弄暈的。

  見她害怕了，肖仁鬆開手，拿著馬紮坐在了她背後，一邊吸溜著茶水，一邊道：“我知道你的來曆，你是試管嬰兒對吧，還是唐門的實驗產物。”

  唐西頓時一驚，這樣的消息……他怎麽知道的！？

  “別吃驚，還沒完呢，你的師父是千麵魔，你因為自己的出生，對唐門抱有很強的仇恨，我說的對不對？”

  唐西再也忍不下去，沉聲：“你怎麽知道的，這些根本沒有人知道！”那些和她一起找資料的混血兒明明全都死了！

  肖仁笑嘻嘻道：“因為我會讀心術啊！”

  唐西不聽他扯淡，猶豫了一會兒，一閉眼，咬牙說道：“唐門暗器堂長老名為唐楓，天罡境，年73，高一米八左右，烏發劍眉……”

  她的話突然止住，頓時睜大了眼，停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大口吸了口氣：竟……真的除掉了……蠱蟲！

  那個蠱蟲就像個禁言令，她剛才描述那個長老的外貌，哪怕隻說出一個字，都要爆掉腦袋，但結果卻是她不僅說了，還說了不少，卻半點事沒有。

  肖仁等她反應的差不多了，笑眯眯道：“怎麽樣，我沒說謊吧。”

  唐西身體無法活動，隻能動了動脖子，但還是看不到身後的肖仁，便放棄了。

  此時她已經恢複了本來的性格，冷冷淡淡，不再賣萌耍手段。

  “你想讓我做什麽？”

  肖仁眨眨眼：“你就不好奇我怎麽給你除去的蠱蟲？”

  唐西低垂著眼瞼，冷冷清清道：“你會說嗎？”

  肖仁立刻笑嘻嘻道：“當然不會了！”

  可以說相當賤了。

  唐西沒再說話。

  肖仁放下茶壺，道：“我想讓你跟我合作。”

  合作？唐西睫毛微微一動，這還真是讓她有點意外了，在唐門那裏長大，從小接觸那些陰暗麵，還以為對方會想手段要挾她，讓她為之效命，沒想到隻是合作。

  雖然看不到表情，肖仁多少也能猜到她現在的反應，唐門的人共同特點就是疑心太重，索性他也沒打算找這麽個手下，幹脆就攤開說了：

  “你放心，我說的合作和你的目的基本一致，你想毀了唐門，而我……想廢了它。當然，你若是想收為己用，我也很樂意幫你。”

  唐西冷笑：“誰稀罕那個破籠子！”

  肖仁也不意外，唐西內心深處的最想做的事，一是毀了唐門，二是浪跡天涯，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前者是達成後者的關鍵，所以她那麽執著的想毀了唐門並不單純是因為仇恨，還因為不毀了唐門，唐門是不可能放任她離開的。

  “既然這樣，那就簡單多了，我對唐門也沒什麽興趣，既然咱們都不想要，那下手就不必留手了。”肖仁不想要，是因為沒法要，唐門的核心是那群內門弟子，但這些人因為體質原因，根本沒法用寄生蟲控製，拿在手裏就是群定時炸彈。

  它的情報組織，即各地的外門弟子，也用不了，肖仁敢肯定，那群內門的人臨死前，絕對會拉著外門一起，不會便宜了他。

  就算真便宜了他，肖仁也不敢用，唐門的情報組織太強了，拿在手裏就是個燙手山芋，肖仁可不想跟龍門鬧翻。

  聽他這麽說，唐西柳眉微動，語氣平靜道：“你不是龍門的人嗎？就這麽毀了，你上司願意？”

  肖仁十分懶散道：“隻要別把我能除蠱蟲的事情說出去，他們也隻能把唐門毀了，畢竟留著群腦子裏有定時炸彈的家夥，誰也用不安心。”

  聽他親口承認蠱蟲是他出去的，唐西心中還是難掩驚訝，想了想，說道：“既然你能除蠱蟲，為何不把唐門收為己用……不，我是說收歸龍門，其實唐門內，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過那種日子的，隻要除去蠱蟲，他們也許能作為不錯的戰力。”

  實際上，她還是挺想讓龍門把唐門收編的，因為她也不相信隻靠他倆就能把唐門的所有人都一網打盡，到時候漏網之魚在外麵逛蕩，她就算自由了，也得防止被人惦記。而龍門是個大組織，出手的話，肯定比他倆處理的完善。

  肖仁幹笑道：“你這些話可千萬別把這話跟龍門的人說，不然他們非讓我管這事不可。就是因為隻有我能除掉蠱蟲，我才不願意管這麻煩呢，你們唐門的暗探不知多少，我一個個的除蟲，我三年五載是甭想消停了。”

  唐西愣了愣，忍不住笑道：“隻聽你這話，還真不像個龍門人。”

  “是吧，我也覺得不像。”肖仁淡淡道：“我隻管我想管的人和事。”

  “怎麽樣，合作嗎？”

  唐西想了想，說：“我有幾個條件。”

  “你說，我聽聽。”

  “滅了唐門以後，咱倆兩清。”

  “這可不行。”肖仁敲著膝蓋，笑道：“你現在可是欠了我兩條命，一，你來刺殺，我沒殺你，二，我幫你除了蠱蟲。滅唐門隻是咱倆的合作，可不是你用來還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