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燕提著一袋子瓜果蔬菜回到家，已經到了做晚飯的時間。

  “媽媽，你回來了。”兩個兒子迎上去，懂事的幫她把手上的重物接過來。

  “你們今天在家乖不乖？”孫燕看到兩個兒子，一天的勞累都沒了蹤影，她舒展了一下因為提了太多重物，勒出血痕的兩邊手指：“外麵細菌太多了，媽媽先去洗個手再給你們拿吃的。”

  看她出去了一天，總算回來了，婆婆黑口黑臉的在家裏摔摔打打，罵罵咧咧。

  “這剛解除隔離就出去浪一天，說你外麵沒有勾魂的我都不信！”

  孫燕很累，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吵，索性不搭話。

  看她不出聲，婆婆又追到廁所罵：“浪了一天還知道回來啊？你這一天不回來做飯，是不是想要餓死我們？”

  孫燕洗完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今天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之前她各種忍，是因為不想柳全濤夾雜中間為難，想要家庭和睦，既然柳全濤都背叛了她，那她也沒必要繼續受他們的欺負了。

  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挺起脊背，從廁所出來，冷冷說：“你們有手有腳，憑什麽非得我來做。”

  婆婆被噎了回來，差點氣炸了：“媳婦伺候婆婆天經地義，你一分錢不賺，吃我兒子的住我兒子的，家裏的活就得你來做！”

  孫燕也不跟她爭，輕飄飄的甩了一句：“那你們等著吧。”

  然後換了拖鞋，從四個購物袋子裏提走了一袋給兩個兒子買的零食，拿出兩盒蛋糕：“樂樂，天天，餓了吧，走，進房間裏吃蛋糕。”

  兩個孩子一聽有蛋糕吃，興高采烈的跟著孫燕進了房間。

  婆婆沒想到孫燕竟然沒買她的份，氣得一跺腳，朝小兒子的房間吼了一嗓子：“起來。”

  小兒子懶在床上：“飯還沒做好，我再躺會。”

  老婆子看小兒子不起來給自己撐腰，她幹脆自己去翻孫燕買回來的那些菜，想挑選好的自己先拿著做。

  孫燕安撫好兩個兒子，讓他們乖乖在房裏裏吃東西，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然後才開門出來，順手把身後的門關上，拿出一張購物清單放在桌上，不卑不亢說：“價格在上麵，拿了什麽，照價給我。”

  老婆子想也沒想：“先記著。”

  “一手給錢一手拿菜，當麵點清。”孫燕提高音量。

  老婆子愣了幾秒，停下動作，轉過身看著忽然態度強硬的孫燕，她不知道這女人今天出去這一趟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整個人跟出門前都完全不一樣了。

  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吼出來：“你還怕我賴賬？你讓左鄰右舍評評理，這是一家人說出來的話嗎？你這個不孝兒媳，你要是在我們村裏，保準被長輩打死。”

  孫燕發現，自己之前之所有唯唯諾諾瞻前顧後，就是因為顧慮太多。隻要自己鐵了心走出這個家，她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此時的她一臉淡定：“這裏是錦城，不是你們村。既然隔離期間已經說好分開吃，那就各顧各的。看在你還是我兒子奶奶的份上，我出去買菜沒收你跑腿費，但是菜錢一分不能少。”

  “你……你這個廢人連工作都沒有，你哪來的錢？你買東西的錢還不都是我兒子賺的，我兒子的錢買的東西，我憑什麽要給你錢？我今天就是要吃，你能拿我怎麽樣！”

  老婆子想要故技重施，用吼叫辱罵加打壓，來打擊孫燕，讓她重新聽話。

  “柳全濤的卡全在你那，我買的所有東西，全是我爸媽給的錢。我爸媽不是你爸媽，他們沒有義務要養你。”孫燕看著對方無賴一樣的嘴臉，氣得暗暗捏起拳頭。

  “好啊，柳全濤不在，你就翻了天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柳全海你死了嗎，沒看到你媽被欺負啊，還不起來幫忙！”老婆子順手抄起桌上的雞毛撣子，就要往孫燕身上打去。

  孫燕往後一躲，雞毛撣打在沙發扶手上，彈起一層灰。

  柳全海還房間裏當然也聽到孫燕的話了，他也納悶了，平日裏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鵪鶉，今天竟然也敢挺直腰板跟他們說話了。看來是該要讓老媽治治她了，不然以後家裏就沒有免費傭人了。

  柳全海帶著一身起床氣衝出來，惡狠狠的指著孫燕：“跟我媽道歉，不然我讓你好看！”

  老婆子裝腔作勢的捂著胸口，倒在沙發上：“氣死我了，不行了，我心髒病要犯了，你要是氣死我，我兩個兒子一定會打死你！”

  以往老婆子一做出這個樣子，孫燕就嚇得臉色發白，趕緊認錯道歉，然後用更卑微的姿態，去任由他們繼續作威作福。不是孫燕看不出老婆子拙劣的演技，而是她擔心老婆子會打電話跟柳全濤哭訴，即便她相信柳全濤不會聽他媽媽的一麵之詞，但孫燕不想讓在外出差的柳全濤心煩，他一個人在外麵開拓市場已經夠心累的的了，她不想讓他再因為家裏的事分心。

  就因為她的忍讓，才讓他們一步步騎到了她的頭上。也因為她太不讓柳全濤操心家裏的事，所以他才有心思去操心別的女人的事。

  說到底，他們一家幹這麽欺負她，也是她慣出來的。

  但從這一刻開始，她會讓他們知道，她如果不把他們當家人，那他們就什麽都不是！

  孫燕也豁出去了，冷冷說：“你們要是再敢動我一下，我保證讓你們坐牢。別以為我不知你讓柳全海冒充柳全濤去銀行取錢的事，銀行那邊有攝像頭，隻要我報警，柳全海你信不信你這一輩子就完了？”

  柳全海臉都白了，一臉慌亂的轉頭看向老媽，不知道孫燕是怎麽知道他們去銀行冒充柳全濤，把那五萬元取走的事。

  老婆子也蒙了，語無倫次道：“你……你胡說，我們什麽時候去取錢了！那是我兒子的錢，我們想什麽時候取就什麽時候取，你要是敢報警，我們現在就打死你。”

  老婆子示意小兒子把孫燕手裏的手機給搶過來，孫燕早看出他們的意圖，往後退了一步：“這件事我的朋友都知道，要是她們每半個小時聽不到我的語音，她們就會給我報警。你們要是不信，盡管試一試！”

  母子倆看到孫燕一臉豁出去的樣子，誰也不敢冒險。要是真像孫燕說的一樣，那可是真要坐牢的。即便是幾年後釋放，那也是有案底的人，別說找工作了，找老婆都難了，這可不就是一輩子完了嘛。

  柳全海此時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鬼迷心竅，聽他媽的慫恿，非要去把他哥的錢給取出來了。

  此時的老婆子還覺得孫燕就是個紙老虎，隻不過說說嚇唬人的，她自己“騰”的一下跳起來，衝過去就要奪孫燕的手機。

  孫燕不躲不閃，一副“大不了你們就試試”的表情。

  正是孫燕的淡定讓柳全海徹底慌了，這可是他的前途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眼疾手快，一下衝過攔住自己的老媽：“算了算了，別跟她計較，等大哥回來再收拾她。”

  “你別以為我大兒子不在你就能欺負我，等全濤回來，我有你好看。”老婆子知道孫燕這回是不肯乖乖屈服了，也就沒有掙紮，放了句自認為可以嚇得住孫燕的狠話，跟著小兒子回房了。

  看他們“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孫燕這才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背上全是汗。

  剛才她真是緊張極了，說賈烈跟穀雨知道柳全海的事完全是她在情急之下騙他們的。她怕他們傷害她，更怕他們聽完之後狗急跳牆，為了這幾萬塊做出什麽無法挽救的事來。

  她不想跟他們同歸於盡，她父母把她撫養成人，不是讓她把命搭給這些人的。況且她還有兩個兒子要養，為了樂樂跟天天，她也不能有事。

  這次，她賭贏了。

  慢慢緩過來的孫燕看著還微微發顫的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這些年一直在受他們的氣，原來反擊回去，是這麽的暢快淋漓。要是她在看到短信時就不再自欺欺人，那也就不用再白白受這麽多氣。

  此時母子倆在屋裏一臉吃癟的樣子，老婆子氣得在屋裏走來走去：“你說這臭婆娘今天到底去見誰了？誰給她的膽，竟然敢跟我們對著幹了。”

  “還能有誰，她一家庭婦女，除了那兩個以前來過的大學同學，誰還願意鳥她？”說完柳全海開始抱怨：“我之前就不該聽你的，這下好了，咱們有把柄落她手裏了，她以後隨時都能拿這個來要挾我們，以後咱在這個家還怎麽混？”

  老婆子冷哼一聲：“她還敢反了不成？我是她婆婆，我看她能把我怎麽樣！把人惹惱了，我讓你哥跟她離婚！”

  柳全海想到孫燕剛才的樣子，打了個冷顫：“千萬別，我哥要是跟她離了，她跟我就更沒什麽情麵可講了。我要真進去了，這一輩子可就廢了。媽，要我說平日你也太欺負人家了，都是一家人，你就別再為難人了。她不是說了嗎，井水不犯河水，隻要咱們不惹她，她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

  老婆子氣鼓鼓的白兒子一眼：“讓我看她的臉色？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