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裏的孫燕從視頻鏡頭裏看到自己紮起的頭發已經快要散下來了，她扯掉頭繩，邊攏頭發邊說：“查了。”

  “查了？怎麽查的？”賈烈問說。

  “我用他的手機號，登陸了吳城所有大型連鎖酒店的網站VIP，發現他是其中一家的會員。我打電話去那個酒店查，柳全濤那晚的確在那住的，但是自己一個人。”

  “你打電話去問，對方就告訴你了？”韓穀雨覺得很神奇，一般像這種客戶信息都屬於保密信息，酒店不會輕易說出來的。畢竟要是泄露信息後引起什麽紛爭，酒店是要擔責任的。

  “我告訴他們我是VIP會員，那天在酒店入住的時候丟了一張銀行卡。為了證明我沒有把東西落在那，他們幫我查了那天的情況。”

  “厲害啊燕子。”韓穀雨忍不住讚道。

  “他一人住的？”賈烈問說。

  “那天他是下午三點入住，一個人在酒店待到五點半才出去，晚上十一點自己回來的。”孫燕回想酒店人員查完監控後跟她說的話。

  “那他這飛一趟，就為了純粹的吃頓飯見一麵？”韓穀雨不相信，如今的男人在遊戲裏都能搞三搞四。這活色生香的大活人就在眼前，還能正襟危坐做君子？

  燕子滿臉疲憊，繼續說：“那個前台還說，柳全濤之前基本是每個月都會住那個酒店。那小姑娘說對他印象挺深的，因為每次來入住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前台也給我看了監控截圖。”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別人的事。沒有問句，更也沒有感歎句，全是平鋪直述的陳述句。

  “燕子，你也別想太多，這其實也算是個好消息。”賈烈看她太過冷靜，反而有些擔心。

  孫燕苦澀一笑：“暫時算是吧。”

  她已經過了最痛最憤怒的時期，此時剩下的，隻有無盡的猜疑和失望。

  “柳全濤這是去以詩會友？”韓穀雨嘲諷了一句，她覺得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如果沒什麽特別的關係，為什麽每個月費時費勁的要飛那一趟？

  即便是柳全濤一個人入住的酒店，也不代表他就是幹淨的，畢竟那什麽一下也就十分鍾的事，不顧臉麵或是想要尋求刺激的，在廁所都能解決，總之，韓穀雨是絕對不相信柳全濤沒事的。

  但在孫燕麵前，她不能這麽說。因為她能想到的，孫燕也能想到。孫燕既然不願意戳破，就證明她可能還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麽做，甚至，她可能根本就不想離婚。

  所以韓穀雨當然不能戳破。

  “你……還打算往下查嗎？”賈烈當然也看出來了，她這麽問，無非就是想要告訴孫燕，既然現在不想離婚，就不要再繼續追查了。再查下去，也是徒增煩惱而已。不如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抓緊時間提升自己。

  “暫時……先不查了。”孫燕沉默了幾秒，艱難的說道。

  孫燕在剛開始知道柳全濤有可能出軌的時候，她憤怒焦躁，這種恥辱跟憤恨，讓她恨不能馬上跟他離婚。

  但隨著她查的過程中，因為無法找到確鑿證據。再加上柳全濤的隔離，她沒法麵對麵的質問，在這段隔離的日子裏，她倒是慢慢冷靜下來。

  她原來以為，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家庭和婚姻，隻有婆媳矛盾這個主要矛盾，隻要孩子大了，柳全海找到工作搬出去了，她能從孩子和家務中抽身出去，重新融入職場，這些問題就都慢慢得到解決。

  可那個陌生女人的短信給了她清醒的大耳刮子，她一直信任的丈夫，原來一直在欺騙她。

  但即便是柳全濤真出軌了，她現在也隻能忍著，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婚。一是柳全濤現在不知道病情怎麽樣了，萬一他沒挺過來，那離不離都一樣。

  萬一他真挺過來了，那她還需要給自己一個重出職場的緩衝期，一個能確定爭到孩子撫養權的積累期。因為她不能把孩子留在這個充滿著欺騙和沒有愛的家裏。

  她要走，就要帶著孩子一起走。

  孫燕的這句話說出來，韓穀雨和賈烈也就知道她此時的想法了。

  看著孫燕越發幹瘦的臉，韓穀雨憤憤說：“還以為從校園談到結婚的愛情會情比金堅，沒想到也跟別的湊合在一起夫妻沒什麽兩樣。什麽愛情，那就是還沒被社會毒打時的幻想。當被生活碾壓的腰酸背痛，折磨算計的時候，愛情是什麽？當被貧困套上枷鎖的時候，愛情又算什麽？情啊愛啊，都是些虛無縹緲，變幻無常還夠不著的玩意！”

  看韓穀雨比自己還情緒激動，孫燕有些意外，她擔心問說：“穀雨，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韓穀雨一股腦的把周遊在遊戲裏出軌的事說了出來，最後得出結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周遊孫燕也認識十多年了，想到韓穀雨和周遊撒狗糧的那些名場麵，她其實是不相信這兩人會情變的。畢竟當年，他倆就是她眼中愛情該有的樣子。

  她沒想到，連她最堅信的愛情的樣子，都變了樣子。

  韓穀雨歎了一口氣：“你們說，我們當年也都是真愛過的，怎麽就說變就變了呢。還好我們這三對裏冬青還是一如既往，不然咱們315宿舍可就是全軍覆沒了。”

  賈烈幽幽說了一句：“咱們都這個歲數了，連孩子都生了，現在竟然還討論真愛不真愛的問題，怎麽就感覺這麽怪異呢？”

  “這有什麽怪異的？女人到死那一刻，都可能春心蕩漾，都希望自己被人愛著，渴望貞潔的愛情就是我們的本性，遵從本性有什麽錯？”韓穀雨說得振振有詞。

  賈烈歎了口氣，心說沒生過孩子的跟生過孩子的心境到底還是不一樣。比起韓穀雨的情緒激動，此時她跟孫燕，就心如止水。

  看韓穀雨一直鬱鬱難平，賈烈隻能開導她：“別老是在‘真愛’這兩字上較真，人這一輩子喜歡上的人多了，現在的這個，也就是在合適的時間恰巧喜歡上的人而已，為了自欺欺人，才冠以‘真愛’的名號，其實哪來的這麽多宿命感。”

  韓穀雨反問賈烈：“難道你的真愛很多？”

  賈烈想了想：“雖然不多，但也不止冬青一個。畢竟不同的時期，心性和喜歡的人都會不同。對吧，燕子？”

  在賈烈心裏，燕子心性比韓穀雨成熟，她應該是可以理解她的。

  沒想到孫燕愣了一下，沒說話。

  韓穀雨得意說：“你看，我跟燕子是一撥的，我們兩個的真愛都隻有一個。沒看出來啊烈烈，本以為你最理智冷酷，沒想到花花腸子竟然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