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郊野裏,嬰兒的啼泣
作者:蓮心入夢      更新:2021-04-22 21:03      字數:4147
  見表叔表情如此,奚映染一時也是有些呆了,不知該說什麽才是好。

  鬱悶了半晌,周欖烯沉沉道:“怎麽,你竟是跟他在一起了!跟這賤種在一起!!”

  聽到這樣侮辱人的話,奚映染心中一緊。她抬眼看,見自己的夫君聽了對方說他是賤種,臉色也是不好了。

  奚映染趕忙說:“啊,表叔,他爹爹也是施霄軒施公子的爹爹,是施家四伯父。”

  周欖烯哪裏聽她的話,“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一把抓住這個女子的手往前拉,“跟我走!”

  奚映染驚怔道:“三表叔,你,你要把我帶哪去?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周欖烯沉沉地:“跟我回家呀!回成陽府啊!”

  奚映染:“哦,哦,三表叔,我是要回成陽府的。可是我想和我的夫君還有孩子先去拜見我的公公。”

  周欖烯怒視她,“你說什麽?!”

  “你的夫君,誰是你的夫君?!”

  奚映染聽了愣了愣,呆了一下,轉頭看施小丹:“……他呀!”

  周欖烯斜眼瞅瞅那個男子,冷冷道:“怎麽,你說他是你的夫君!你什麽時候跟他成了親?你的父母知道嗎?他們同意嗎?!”

  奚映染:“……”

  “我,我會跟他回成陽府,自會稟告父王母妃的。”

  三表叔“哈哈”一笑,也是無語了。

  他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外甥女,“你在說什麽!染兒,你真是丟人現眼!”

  “兒女親事,必須要父母之命!”

  “你貴為皇家金枝,結親必定是要與身份地位匹配的王公貴族子弟,又怎麽可能允許你跟這樣一個下賤奴隸的兒子成親!”

  “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你趕快跟我走,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說著又猛拉奚映染的手就走。

  在旁聽著他聲聲地侮辱自己,一直強忍著的施小丹終是氣不住了。他跨前一步,用手擋住奚映染,沉沉地看著這個貴族:“站住!”

  周欖烯瞪他,“你想幹什麽?!”

  施小丹冷冷道:“你光天化日之下強扯民女要帶哪去?她是我的妻子,能由得你來隨便!”

  周欖烯冷笑道:“哼,你的妻子!”

  “你可有臉說這話!”

  “你這個卑賤的下賤胚子!”

  “我家染兒是皇家龍族,如此血統,如此高貴無比,豈可能跟你這等下賤之極的血脈聯姻!”

  “真是羞辱我皇家臉麵!”

  “染兒,趕快跟我走!”

  說著他就掀開施小丹,把奚映染拉扯向前走。

  施小丹沒防他會這樣無理,身子竟被他推倒了一步。

  奚映染又被表叔拉扯起走,這時孩子被拉扯弄醒了,他“呀呀”地啼哭起來。

  奚映染急忙停住腳,用勁甩開表叔的手,用手輕拍孩子,“哦哦”地哐哄他。

  周欖烯見狀越發地緊皺眉頭,“來人,把這個嬰兒奪下!”

  士兵聽令上前就要去搶奚映染的孩子。奚映染大驚失色,用手護住孩子。

  但士兵身強力壯,把嬰兒搶了過去。

  施小丹終是忍不過去了,他移步過去,手一揮就把孩子給搶了過來,搶嬰兒的士兵也“撲通”摔倒在地上。

  周欖烯怒道:“哼!大膽賤種!膽敢犯我官家!來人,把這賤人給我亂棍打走!”

  士兵聽了衝上前就要打施小丹,奈何他們又怎是施小丹的對手!

  施小丹陰沉著臉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士兵都還未靠近,施小丹輕輕一揮手,這群士兵便紛紛倒地。

  周欖烯見狀吃了一驚,他瞪著麵前這個男子也是怔了半晌。

  來之前也是知道這個男子的情況,知他武功甚是高強,一般人是不能敵他的。

  他也不想硬鬥,拉起奚映染就走。

  奚映染掙紮道:“不,不!表叔!”

  周欖烯怒視她,“你想幹什麽?染兒,你這樣不知羞恥!你究竟還要給成陽郡王府抹多大的羞恥!”

  “你竟如此任性,不忠不孝!置皇家體統於何地?!又置你父王母妃顏麵於何地?!讓他們受天下人恥笑嗎?!”

  聽了長輩這樣嚴厲的指責,女子一下怔住了,停止了掙紮。

  周欖烯繼續喝斥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外甥女:“染兒,你母妃因思你成疾,已是臥床不起,你不顧及,卻在這裏竟做些不知廉恥之事!跟這等賤種廝混!還生下孽種!”

  “你不思懺悔,也不知趕回成陽王府去侍奉你父王母妃,盡你孝道,你還有何臉麵在此跟我爭執!”

  “你這個女子如再如此,可就不要怪表叔我不講情麵了!我定會用家法嚴懲於你!”

  說著用手就拉扯奚映染往一匹馬前走,要推她上馬。

  站在一旁冷眼觀的施小丹喝道:“住手!你要把她帶哪裏去?”

  周欖烯不屑於他,冷眼道:“我帶她哪去還用得著跟你這下等賤人說嗎!”

  施小丹強忍道:“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親,你要想把她帶走,須經過我的允許才是!”

  “你的允許!”周欖烯鄙夷地斜睨他,“你這下等貧賤的劣等賤奴,真不知天高地厚,也配跟我的說話!”

  “我今天沒在這裏懲罰你,也是看在染兒的份上,不想冷絕了她的心。你自己最好自行走開,不要來自討苦吃,否則休怪我無情!”

  施小丹冷道:“無情,哈,我需要你的無情嗎?哈哈!”

  周欖烯怒道:“滾開!你這個下賤囚奴的賤種!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竟敢勾搭我皇家子女!你再不走開,我把你和那個小賤種一起剁成碎肉!”

  聽他口口聲聲侮辱自己是下賤的賤種,甚至侮辱到自己的兒子,這個施小丹已是怒火中燒。他粗大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股股青筋綻出,雙目冒著沉沉怒氣。

  他怒視著麵前這個不可一世的貴族,這個可惡該死的貴族!

  他的手猛地揚了起來!

  見這男子如此凶神惡煞的樣子,這個貴族也一下被驚住了。他知道這個男子武功高強,一時之間也有些懼怕了。

  奚映染見他這個樣子也是嚇住了,急忙喊道:“小丹,住手!你想幹什麽?!”

  她深知道這個男子的脾氣暴躁。這個男子能夠忍受表叔這樣的侮辱到現在,已是用了他最大的力量在強製壓抑自己。

  在表叔一再的羞辱之下,此時的他已是不能再控製他的怒火了!

  而以他的武功,自己的表叔和這群官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幾招下來,定會傷死嚴重,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表叔聲聲侮辱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兒子,但是表叔也是自己至親的親人,感情深厚。

  而且自己聽聞父王母妃因為自己出走已是擔憂不已,母親為此已經重病在身,也讓自己心中愧疚和焦急。

  她也深知此時硬來是不起作用的,反加重矛盾與仇恨。倒不如暫時退一步,自己讓一下,讓這劍拔弩張的雙方鋒芒緩和下來,以後再尋機會,想辦法解決才是。

  否則以施小丹的脾氣發起怒來,把事情做絕了,以後就真的沒有回緩的地步了!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喃喃道:“不,不要!小丹。”她對他搖著頭:“不要,他,他是我的表叔!”

  施小丹本是已經充血上眼,怒火也是要發做出來,眼看就要傷殘人命,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聽了女子這哀哀的乞求,他怔了一下,揚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再沒有揮拳下來。

  他抬眼看那女子,看見了女子眼中的無奈和痛苦,還有乞求。

  那樣的乞求自己!

  這一刻,這個男子也是呆住了。

  經曆了那麽多苦難的事情,還有心路的錐髓磨厲,這個男子已是成熟穩重了許多,再不會像以往那樣輕率暴躁,不顧後果的率性而為了。

  他看著這個女子痛苦的眼睛,那一瞬間,他明白了妻子內心的糾結和無奈。

  他知道橫亙在自己和這個女子之間的阻礙,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是不可逾越的啊!

  那個表叔說的話雖然句句傷人,但卻是事實。

  妻子雖然深愛著自己,甚至為了自己這個卑賤且殘疾的廢人而拋棄榮華富貴,受了那麽多的磨難,也依然初心不改。

  那樣執著的愛著自己,義無反顧的追隨自己!

  感懷,溫暖著自己孤寂創傷的心。

  但是,但是她畢竟是至高無上的皇家貴胄。

  而自己呢,卻是最最最低層的囚奴的兒子!

  換上是誰家都不會願意把女子許給自己這樣下賤地位的賤人。

  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要站在女方的那一邊替她著想啊!

  思到這裏,這個男子的心一陣一陣地疼痛。

  絞著的痛。

  周欖烯冷然道:“施小丹,我知你武功不錯,你今天要想殺我們,我也是沒有辦法。”

  “可是你以為你這樣就會得到染兒了嗎?錯了!你強行跟她在一起,卻得不到染兒父母的祝福,你們這樣又算什麽?連父母都不同意的婚姻有什麽意義?!”

  “你最好還是要有自知之明,休要再來糾纏!否則,哼!”

  聽著這妻方長輩這樣冷酷鄙棄的話,施小丹內心痛苦不已。

  是啊,雖然這個女子一心跟隨自己,可是他的父母終是沒有同意的。今天自己是可以強行把她帶走,但是想來這個女子內心也終是不會快樂的。

  她始終會心心念念掛牽她的父母。

  對父母的思念,以及歉疚會一直傷痛著她的心,不能釋懷。

  但是她的父母終是不肯承認這門婚事,心中也定是怨恨怪極了自己。

  這個女子是不會開心的!

  他緊皺著眉,站在那裏,沉默著。

  周欖烯繼續口如利刃,句句砍在男子心上,砍得他傷口翻裂,血淋痙攣,疼痛萬千!

  “你這卑賤劣等的賤種,隻會拉低了染兒的地位!”

  “你這等自私,隻顧自己亨受,卻忍心讓染兒她這一輩子跟著你受苦,遭受所有人的歧視嫌棄嗎?!”

  “哼,你讓她的父母蒙羞,在天下人麵前抬不起頭,你這樣的女婿當起又怎能心安理得呢!”

  “你施小丹不是武林豪傑嗎?哼哼,我看你倒不是豪傑呐!活得這樣的自私自利,都不替別人著想!不替染兒前程著想!”

  說著他拉起奚映染又要走。

  施小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卻也是失了魂魄,再沒有心思去阻攔自己的妻子了。

  奚映染無奈被逼上了馬,她回頭對自己夫君哭泣道,“小丹,你等我,等我回去稟告我父王母妃,他們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到時我自然會來找你和孩子!”

  施小丹聽著女子這些話,呆呆的。

  在他的耳中,這些話是多麽蒼白無力,卻又可笑啊!

  這怎麽可能呢?

  她說的這些話,又怎麽可能會實現呢?!

  這隻是她的一個幻想罷了,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

  她這一隨長輩去了,卻就是再沒有相聚的時日了。

  這個悲苦的夫君呆呆地站在那裏,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周欖烯上馬,用手牽著奚映染的馬韁,把它拉起。

  馬隊倒轉馬頭跑去。

  馬蹄“達達”的急促響起,揚起地上陣陣灰塵。

  馬隊快速奔跑著,一會兒便消失了蹤影。

  隻剩下那個男子呆呆站在那裏,懷裏抱著那個幾個月的幼弱嬰兒。

  小兒“呀呀”啼哭著,在這空寂無人的郊野冷冷落路上,聽起來是那樣的刺耳。

  讓人的心,揪著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