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沒有表情地看著窗外。

  一切如此寂靜。

  “當”一聲清脆震耳，劍落在地上，人“撲通”一聲跪下。

  “不，爹，你殺我！你一拳打死我！”

  施光季：“哼！”

  “為什麽不動手？”

  施毓：“不！我不，我不！”

  施光季：“……”

  “為什麽？”

  施毓：“我怎麽可能會殺你！怎麽可能？！”

  “你是我的爹爹，是我的親爹爹！你殺我吧！你殺我！”

  施光季冷冷地：“你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會放過你嗎？”

  施毓：“我沒有這樣想，你殺了我吧！我也知道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我不配做你的孩子，我辜負了你。我不會恨你，我依然敬你……愛你！”

  施光季微微動容，看著他，一陣沉默。

  已是過了很久，人人的心都提到嗓門。

  父親仿似一尊石像，巍巍地立著。

  “施小丹！”

  一聲怒喝從天而降，幾乎炸破了眾人的耳膜，炸得幾個人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怒喝處。

  施霄軒與雲憶影站在門口！

  雲憶影雙目噴火，怒發上豎，幾步衝過去一拳揮向驚呆了的施小丹，擊得他眼冒金花，仰麵倒地，連翻幾滾！

  雲憶影二話沒說，揚起馬鞭，“刷刷”抽打在躲閃的人的身上。

  施小丹靈敏地閃躍開，伸手搶雲憶影手中的馬鞭，眾人紛紛退後，施光季怒喝一聲：“住手！”

  施競躍進圈子，阻擋住雲憶影，分開他們兩個：“雲姑娘，幹什麽？有話好生說！”

  雲憶影怒恨未消，指著施小丹，“是他！是他害施大哥！他騙施大哥代他到曼陀羅宮受刑，他滿以為施大哥會死，沒想曼陀羅宮的人放了施大哥！”

  “他竟然狼心狗肺，恩將仇報，把施大哥捆在山林中的樹上，企圖活活困死施大哥！幸虧我一直暗中跟著，救了施大哥，要不然，施大哥他，他就……這條毒蛇！”

  女子越說越氣，又揮鞭要打施小丹。

  原來那日她一直悄悄跟著二人，見施小丹竟然把施霄軒給捆在樹上，一個人走了。

  她在暗中也聽到他們的對話，真是震驚萬分。

  等施小丹走遠了才出來把施霄軒救下。本已是絕望的男人看見又是這個女子來救自己，已是傷心感懷到了極至。

  “施大哥，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要捆你？他說他要報仇是真的嗎？他與你們施家究竟是什麽樣仇恨呢？”

  耳邊聽著女子不斷聲的詢問，男子淚水流下。

  女子沒有停止追問：“我聽他說，他是扮成什麽女人才苟活下來。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你的弟弟嗎？他怎麽扮成女人呢？他扮成哪個女人呢？”

  施大哥緊閉著嘴不回答她，但是，眼眸裏深幽的痛楚卻是割裂著身邊女子關懷他的心。

  看著他這樣難受，女子心念一動，“啊，難道，難道他竟然就是那個……青兒嗎？他扮的女人就是你那個妹妹施青兒嗎？！”

  女子真是驚訝極了。

  她看著麵前這個被惡人虐待得已不像人樣的人，對那個可惡壞人的怨恨在心中膨脹。對那人真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把他的醜惡麵目揭開！

  也擔心施小丹實施他的複仇計劃，傷害到自己的父母，施霄軒在這個女子的幫助下，一路趕了回來。正好遇見客廳裏這父子倆以死對決的緊要關頭。

  施光季緊皺眉頭，看見施霄軒一臉憔悴。

  看他臉上的傷痕，他傷病無力的樣子，問道：“究竟怎麽回事？你怎麽這副模樣？”

  施霄軒麵無人色，渾身刑傷，心力交瘁，倚著門檻，說不出一句話。

  突然，一陣狂笑。

  眾人尋聲看去，看見施小丹扭曲著蒼白的臉，倚牆而立，仰天大笑。

  然而，笑得淒涼，笑得無奈，笑得憤慨！

  “為什麽？！“

  他悲憤地，“為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為什麽這麽戲弄我？！”

  “施霄軒，你不是一直愛我嗎？你不是什麽事都在替我著想？都幫著我嗎？為什麽你這次來害我？！”

  “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眼看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我的仇馬上就要報了！施霄軒！”

  他大吼，雙目噴火，他一一掃視呆若木雞的眾人，鄙視地冷笑。

  “傻子，蠢豬！”

  “你們都是一幫蛆蟲！”

  “你們不要這樣瞪著死魚一樣的眼睛，讓我看著都惡心！”

  “我告訴你們，你們這群虎狼！”

  “我是施小丹！不是什麽施青兒！”

  他狠狠地扯下耳環首飾擲在地上。

  “我是男人，我是施小丹！我是施玥的兒子！”

  “是的，施毓為了報仇，殘酷，狠毒，不惜一切辦法害我的爹爹。像對牲口一樣地打他，罵他，賣他！”

  “可是爹爹……他連牲口都不如！”

  “他餓得全身哆嗦，吃一點點豬食，你們都不準！他剛把頭伸進豬食糟裏，你們就狠狠把他揪出來像打什麽一樣地打他！好像他不是個有生命的物體，沒有痛，沒有恥辱的感覺，沒有人的半點尊嚴……”

  “他被你們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好，我是他的兒子，我要替我爹爹報仇，我也要為我自己報仇！我男扮女妝，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親手把你們一個一個踩在腳下，讓你們墜入地獄！”

  “讓你們痛苦，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告訴你們，施毓臭皮狗跟那蕩婦的事是我告訴給這個糟皮老頭的！”

  “是我把賤婦騙走的！你們猜我把她怎麽樣了？我把她賣了！賣給妓院了！”

  “哈哈哈哈！”

  這個男子大聲地說著，嘴裏譏諷地大笑著。笑得這滿屋子的人，震驚，羞辱，憤慨！

  “什麽？！”

  聽到這些話，聽到他把自己母親給賣到妓院的的話，施霄軒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他怔在那裏，都沒反應過來，這個男子說的話……

  施小丹聽見聲音身子顫抖一下。

  他抬眼瞟了一下門口那個哥哥，看見他震驚悲憤的樣子，自己的心不知為什麽，竟有些難受啊！

  可是……

  難受又怎麽樣呢？賣了就賣了！

  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